来的维修员很年轻，穿着印有公司LOGO的制服，表情是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他看了一眼僵立在客厅的周宜，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故障描述？”
“突然断电，所有唤醒无效，基础指令无响应。”我强迫自己用专业术语，声音却绷得发紧。
维修员点点头，放下工具箱，熟练地让她平躺在沙发上。
他拿出检测仪，扫描她的胸腔和脑后接口，屏幕上的数据飞快滚动。
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奇怪……”
“怎么了？”我的心揪紧了。
“能量核心正常，主处理器物理连接正常……”
他沉吟着，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但核心日志区有异常写入和加密锁死痕迹，像是……某种外部指令强制休眠，并覆盖了底层唤醒协议。”
“外部指令？不可能！她的防火墙是我亲自……”
维修员没理会我，他的注意力被检测仪上某个微弱的异常信号吸引。
“等等……这个频段……不是标准配置有的。”
他换了一个探头，再次仔细扫描周宜的胸腔偏左的位置——那是她能量核心的旁边。
“先生，”他抬起头，表情第一次带了点探究的意味，“您是否为您的伴侣型号选配过‘深度记忆存储’功能？或者自行加装过什么硬件？”
“没有！绝对没有！”我断然否认。
她的每一个零件，每一行代码都出自我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就很有意思了。”
维修员放下仪器，拿起一把精致的光束切割刀，“根据内部信号源反馈，这里有一个未经登记的存储单元。我需要取出来看看。”
光束刀无声地划开她胸口仿生皮肤，露出底下精密复杂的机械结构和莹蓝色的能量管路。
我的胃一阵抽搐。
那感觉，像看着一场无声的解剖。
维修员的操作精准而迅速，他避开主要线路，在一个极其隐蔽的、绝非出厂设计预留的缝隙里，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枚指甲盖大小、漆黑如墨的芯片。
芯片表面没有任何型号标识，只有一行细小的、手刻的序列号：CY-07。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爬上我的脊背。
“这不是我们的产品。”
维修员肯定地说，将芯片放在便携读取器上，“加密方式很古老，像是……几十年前的军工级技术。正在尝试破解。”
读取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进度条缓慢地移动。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阳光依旧灿烂，却莫名显得阴冷。我死死盯着那枚黑色的芯片，像一个不祥的诅咒。
“嘀”一声轻响。
“破解成功。”
维修员点开了芯片根目录。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Log”。
点开。
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弹了出来，按照日期排列，最新的一条，时间是昨天。
而最早的一条，开始于三年前。
正是我开始创造周宜的那一天。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我伸出手，指尖冰冷得不像活人，颤抖着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一段音频。
刺耳的电弧爆裂声，女人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还有一个男人……我的声音？
带着一种冷静到残忍的兴致：“水导电性测试……失败。记录：意识上传中断，机体损毁率87%。下次需降低电压，尝试绝缘隔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