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十五岁那年，丈夫的白月光得了绝症，只剩下两个月的活头。
为了照顾她，丈夫安排她住进了我家。
家人们将她捧成了掌上明珠。
而我，
伺候了老公，扶持了孩子，哺育了孙女。
到头来，还要替他照顾白月光。
直到打翻了一个药瓶后，我离开了家。
……
我赶回家的时候，江琳琳正踮起脚去够架子上的药瓶。
她身量矮，几次没够到，差点就要滑倒。
我急忙上去扶她，被她一把撞开，那瓶药摇摇晃晃，洒了一地。
我龇牙咧嘴地起身，想去拿扫帚。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江琳踩到散落的药，撞上了桌脚。痛得眼泪汪汪。
几乎是一瞬间，汪致成慌张地冲下楼梯。
跑得太快，一猛子撞上了我。
扫帚棍顶上我的胃，让我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他没顾得上看我一眼，关切地扶起江琳琳：“琳琳，你怎么了？”
她没说话，看看地上散落的药，又看看我，委屈巴巴。
汪致成皱眉看着我，把江琳琳抱到桌子上，低头认真替她按着被撞伤的腰肢，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埋怨。
“她是病人，就不能多看着她两眼吗？”
“她的腰有旧伤，这么多年了也没好全，经不起撞的。”
江琳琳仰头盯着他，眼里带了泪色，喃喃道：“汪哥，你还记得…”
我手里的扫帚沉默地落地。
电饭煲的粥漫了出来。
洗衣机的时间到了，不停地响。
电话铃声震了好久，震到电话自动接通，儿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去接小雨？！”
“六十多岁的人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要是小雨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没等我回答，电话滴的一声挂断。
我的心越来越重，压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恍惚间，剩下的半瓶药被我一掌挥倒，药瓶滚到了汪致成的脚下。
江琳琳被吓到，缩着头躲在他身后。
他一手护住她，皱眉道：“阿玉，你又怎么了？”
汪致成转身背起江琳琳，语气冷淡。
“我先带她去医院，中午不回来吃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去接小雨，别让孩子等太久了。”
他背着江琳琳离开了家。
我看着满地狼藉，按住隐隐发痛的胃，吞下两片胃药。
缓了缓，我打开电饭煲，热粥迫不及待地喷溅了我一手。
我赶紧用凉水冲洗着被烫伤的手背。
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去上面深深的红痕。
甚至手背上都鼓起了个亮晶晶的脓包。
我靠着墙坐下，埋首在膝盖里，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推开厨房的门。
等我蹒跚着站起来，门被突然推开，孙女高兴地跑了进来。
“我不要琳琳奶奶陪我写作业，我要她！”
第二章
儿子追在她身后，脸色铁青：“妈，你忙昏了头，连孙女都顾不上了？”
他低头看到我手上的红肿，又看见我一身的狼藉，皱着眉：“下次别再这样了，小雨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天黑，哭着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我多着急…”
我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只一秒，儿子的手机就突然响起，他赶紧接起电话，又换了一副口吻：“诶诶，王总，好嘞我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