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得滴水不漏。
从清晨到午夜,阮凝玉再未踏足,院落静得只闻飞雪簌簌。
府中药堂,阮凝玉揉着眉心,神色疲倦。
“你到底还要瞒殷无离多久。论起来殷无离当年可是为你才……小儿发烧抗一抗照样能跑能跳,殷无离身子本就不好,伤心坏了是要折寿的。”
许小渔边开药方边道。
“弄坏东西就要认错赔偿,哭不顶用,我觉得殷无离没错,可别让你女儿学了她亲爹,那国公府可真后继无人了。”
阮凝玉叹气。“我会找时间把他送走,只是莹莹太小,离不开亲爹。”
她话锋一转。“再配一副活血散淤的药,叶修近日总说心口闷。”
许小渔啧了声。“究竟是孩子离不开亲爹,还是你沉醉温柔乡,阮凝玉你自己清楚。”
阮凝玉眸光明灭,未答。
殷无离是高门公子,娴静端庄。
叶修是卖唱戏子,风情万种。
她不喜叶修,但每一次,都被他拉入情欲深渊。
窗外细雪飘飞,寒风卷动殷无离鬓边发丝。
“大人,这是许医官开的新药方,听说加了千年紫灵芝,专为大人温补。”沈晨鸣递上药方。
殷无离扫过,视线忽僵。
藏红花、麝香、三棱、甘遂、芭蕉……皆是破血活淤之药,他用药从无此类,且叶修近日确有心口闷的传闻。
这方子给谁?
殷无离指尖渐凉,叶修温润嗓音在脑海滚过一遍又一遍。
是他,绝对是他!
恰在此时,阮凝玉推门而入。“凛州,方才见沈晨鸣去药堂取药,可是身子不适?”
她迈步上前。
“莹莹还小,你不必与她计较,她发烧时嘴里还唤着你……”
阮凝玉话未毕,一张熟悉药方展在眼前。
“这活血药为何出现在府里?沈晨鸣方才拿错回来,我正想寻你。”
阮凝玉喉头滚动,眼神微闪,强作平静。
“许小渔尚未成亲,家中兄长近日摔伤,她开完你的药方顺手写了,不想被沈晨鸣拿错。”
她耳根发烫却不自觉。
她被殷无离眼神看得发慌,总觉得那双过分平静的眼蕴着他不懂的情绪。
待她想探究,殷无离已垂睫。
长睫阴影遮住眼底泪光。
想起自己为阮凝玉在雪地跪三天三夜,他忽觉彻骨冰寒。
曾经口口声声只要他一人,甚至为他违抗圣旨的女人,变了。
变得悄无声息。
殷无离轻轻应声,将药方递还阮凝玉,转身瞬间,泪水夺眶。
第四章
雪落一夜,终歇。
洗漱、洒扫、用膳,府中一切如常。
殷无离与阮凝玉如常去方宁院。
素来安静的方宁院却传出阵阵笑声。
殷无离脊背一僵,这笑声他在洗心禅寺和万宝楼都听过。
他侧看阮凝玉,却见她下颌紧绷,显然未料叶修笑声会出现在国公府。
进厅堂,一道月白身影立在老夫人身侧,逗得老夫人开怀。
见殷无离与阮凝玉,老夫人招手。
“来,这是牙行新选的先生,叶修,八字和莹莹正合,人也讨喜,留府照顾莹莹,往后便住书房旁罩房,方便照料。”
阮凝玉咬牙,声音淬寒。“不可。”
“哼,有何不可。”老夫人看向殷无离。
“殷无离,你觉得呢?你身子不好,莹莹顽皮,有叶修照料,你也松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