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偷大人救命药!你好大胆子,存心要大人性命!”
叶修捂脸,连忙跪下。
“在下不知是大人药,在下只想天冷,给小娘子做个药枕……”
说罢便自掌嘴,响亮几巴掌下去,脸颊红肿。
沈晨鸣挥手吩咐侍从取药熬煮。
自己留下替大人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若大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老夫人,国公也护不住你!来人,摁住,将这谋害主家的狗奴才往死里打!”
话音落,阮莹莹推开侍从,护在叶修身前。“不许打他!”
僵持之际,殷无离赶来。
他裹着厚厚狐裘,脸色惨白,声音沙哑。“沈晨鸣,送小娘子回房。”
谁料阮莹莹甩开沈晨鸣,冲殷无离吼叫。
“我不要!你这坏男人!他只想给我做药枕,你却要打死他!我没有你这样的爹爹!”
童言无忌,阮莹莹的话却如尖刀,生生挑断父女情分。
阮莹莹在他身边养三年,病时他衣不解带照料,读书时他不眠不休批注。
阮莹莹要什么,他从无不给。
三年付出,在她眼里,竟比不过一个不常见的亲爹。
“叶修,你偷盗财物,板上钉钉,在此跪足一个时辰,以儆效尤。”殷无离看着叶修腕上那对手镯,冷冷吩咐。
这镯子,阮凝玉也曾送他一双。
“是在下错,在下无知,大人罚得对,在下甘愿受罚。”
叶修越是卑微,阮莹莹越心疼。
“你要罚他,我就一起跪。”
扑通一声,阮莹莹跪在叶修身边。
殷无离气得两眼发晕,双手颤抖,恰此时,一道急切脚步从身后迫近。
阮凝玉将阮莹莹从雪地提起,见少女膝上淤青,拧眉。
“叶修刚入府,私自拿药也是为孩子着想。
你既打了,药也拿回,何必揪住不放?
莹莹还是个孩子!你怎忍心让她跪冰天雪地。”
殷无离胸口发闷。
叶修挪用他药材是无心之过?若他今日死在此处,也是无心之过?
看着阮凝玉眼底愤怒与质问,殷无离如坠冰窟,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
殷无离见阮凝玉坐于床边,正蹙眉看手中文书。
殷无离心头一紧。
见他醒,阮凝玉连忙握住他手,满脸愧疚。
“对不起,凛州,昨夜是我错,我当时不知怎了,竟对你说出那话。”
殷无离无心理会道歉,伸手去够那文书。
阮凝玉将文书递他手中,未注意殷无离看清内容时微松的肩头。
“西北学堂太远,你身子不好,待莹莹长大些,我带你和莹莹去看西北风光。”
说罢,女人朝门边招手,阮莹莹走进来。
“爹爹,对不起,莹莹不该说你是坏男人……”
殷无离躺在床上,淡淡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少女不情不愿的道歉。
她道歉也好,辱骂也罢,他不在乎了。
第六章
“不好了——大人!”
殷无离从睡梦中惊醒,见侍从满脸焦急,心底陡沉。
“老夫人要把沈晨鸣处死!大人快救救他!”
闻言,殷无离顾不得酸痛身体,翻身下床直往方宁院赶。
赶到时,灯火通明的方宁院已聚不少人。
阮凝玉和老夫人坐檐下,沈晨鸣一身血痕跪在雪地中,血迹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