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无声地滑落。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抑制不住地哽咽：“小明，妈妈不是不要你。妈妈只是……要去外面，找回自己。”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理解妈妈的。”
小明刚想扑进我怀里，王桂芬就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将他拽了回去，护在身后。
“你走！你赶紧给我滚！滚了就别再回来！我倒要看看，你这种废物，离了我们张家，怎么活下去！”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那张怨毒的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我转过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当我踏出那个生活了十五年的牢笼，关上门的那一刻，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哭喊和咒骂。
晚风吹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我自由了。
我在陌生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却像一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巨大的迷茫和恐惧席卷而来，但更多的是一种破土而出的，重生的希望。
林清，从今天起，为你自己活。
04
我在离张家很远的一个小城市，找了一家最廉价的旅馆住了下来。
房间狭小、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
夜深人静，我躺在吱吱作响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孤独和无助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拿出了手机，翻遍了通讯录。
删除了所有张家的亲戚，最后，指尖停留在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名字上——李茹。
她是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毕业后她去了A市打拼，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这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我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李茹熟悉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喂？哪位？”
“茹茹，是我，林清。”
我的声音一出口，就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哽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茹震惊又心疼的声音：“清清？真的是你？天哪，你……你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将这十五年的委屈，将这几天的遭遇，简单地，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
李茹在电话那头听得怒火中烧，她狠狠地骂了张家那一家子刽子手，然后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清清，你别怕！什么都别想，现在就买票，来A市找我！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
挂了电话，我抱着手机，泪如雨下。
那是绝望中，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我全部的家当——一个行李箱和几千块钱，踏上了前往A市的火车。
火车在铁轨上疾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像是我急于摆脱的过去。
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也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
A市火车站的出站口，人潮汹涌。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画着精致妆容，气场强大的女人。
是李茹。
岁月待她不薄，她比大学时更加自信，更加明艳。
她也看到了我，快步向我走来。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