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金属网剧烈震颤了一下，滚刷弹跳着滚开，留下一个难看的污渍。周围的工友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林默？咋了？手滑了？”离得近的老张头扯着嗓子问。
我没回头，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脸，汗水混着灰尘和油漆，在脸上糊成一团。视线扫过远处城市天际线那些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那里有我曾经熟悉又无比抗拒的一切。
“没事！”我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一把解开勒在胸前的安全绳锁扣，“老子不干了！”
在工友们愕然的目光中，我顺着脚手架，动作快得像只被激怒的豹子，几下就攀爬落地。沾满油漆和灰尘的工装外套被我一把扯下，随手扔在了那堆冰冷的钢筋上。
大步流星地朝着工地出口走去，阳光炽烈地照在背上，把那身沾满汗渍和泥灰的旧工装映得有些刺眼。每一步踏在滚烫的水泥地上，都异常沉重，又异常坚定。身后，搅拌机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像一个巨大而迟钝的背景音。
老子不干了。
苏晚，王振国，你们的星途，你们的导演梦……老子亲自来给你们剪彩！
三天后。
市中心，林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霓虹初上的繁华都市，如同铺开的巨大星海。脚下踩着的是厚实到能吸掉所有声音的昂贵羊毛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香氛的味道。
我站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身上是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手工西装，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头发修剪过，脸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轮廓。只是眼神，比过去更深沉，更冷硬，像结了冰的深海。
办公桌对面，站着我的新助理，陈薇。一个三十出头、面容清秀、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女人，短发，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是我从集团内部挖出来的，看中的就是她能力够强，嘴巴够严，以及——她简历上那不起眼的一行：曾短暂担任王振国工作室行政助理，因拒绝其不当要求而被辞退。
“林总，”陈薇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专业汇报的干练，“这是您需要我重点关注的‘星光传媒’提交上来的最新项目投资申请，王振国导演筹备的新电影，《浮华如梦》。”她将平板电脑轻轻放在我面前宽大的桌面上。
屏幕上，是精美的项目策划书封面。导演：王振国。制片人：王振国。主演阵容的第一个名字，无比刺眼——苏晚（拟邀）。
我的目光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足足五秒钟，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然后才抬起眼，看向陈薇：“拟邀？就是还没彻底定下来？”
“是。”陈薇立刻回答，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了然的光芒，快得几乎捕捉不到，“王振国主导的项目，女主角人选一向是他‘亲自’拍板。目前对外放风是苏晚，但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王振国最近在几个私人饭局上，似乎对这个苏晚的‘表现’颇为满意，私下承诺给她的可能性极高。开机发布会就在下个月初。”
“嗯。”我靠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里，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苏晚那张精修过的、带着标准“明星范儿”的宣传照上。照片里的她，笑容璀璨，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