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确答案换不来签字。"他突然把作业本拍在我胸口,"错题才能让他们拿红笔。"

我盯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批注——"重做"两个字大得戳破了纸。周小川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有块结痂的烫伤,形状像朵枯萎的梅花。

那晚我拆了整盒《山海战纪》。凌晨三点,二次函数公式变成了卡牌上的攻击值,韦达定理成了回血技能。天亮前,我在每张卡牌背面用荧光笔写了小抄。

第二天数学课,周小川他们故意把卡牌撒了一地。戴眼镜的女老师捡起时,阳光正好照在卡背的余弦定理上。

"谁做的?"她手指在发抖。周小川踹了我一脚:"他。"

现在全班都管我叫"行走的题库"。放学时小屁孩们追着我问卡牌在哪买,周小川突然把滑板横在我面前:"喂,明天开始涨价。"

"多少?"

"不要辣条。"他踢飞一颗石子,"教我怎么做那个会发光的公式。"

豆豆从后面扑上来挂在我胳膊上:"陈爸爸!我要会唱歌的九九乘法表!"

便利店老板娘探出头骂我们挡了生意。周小川趁机往我兜里塞了团纸,展开是张满分卷子,家长签名栏画着只戴老花镜的乌龟。

第3章 奶奶的锅铲

周小川奶奶的锅铲砸在单元门铁框上时,我正在教豆豆用彩泥捏二次函数抛物线。

"陈默!你给我出来!"老太太的嗓门震得楼道声控灯全亮了,"我们家小川现在满嘴胡话,说什么英雄数值被削了!"

豆豆手里的抛物线"啪"地断成两截。周小川从滑板上跳下来,卫衣帽子罩住半边脸:"老太婆又翻我笔记本。"

三楼窗户"砰"地推开,林笑笑探出头:"刘阿姨,业委会刚刷的墙漆——"

"都怪这个无业游民!"锅铲尖指向我鼻梁,"我孙子昨天说奶奶攻击力太高!"

豆豆突然举起彩泥英雄:"因为奶奶总打断小川哥哥放大招呀。"她捏的橡皮人头顶飘着"HP-50%"的纸条。周小川"哧"地笑出声,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咳嗽。

我抓起剩下的彩泥:"上楼,开作战会议。"

阳台成了临时剧场。豆豆踩着板凳扮演奶奶,腮帮子塞满棉花鼓成包子脸。周小川被我套上《山海战纪》的周边披风,布料短得露出肚脐。

"英雄请求出战!"周小川跺脚太用力,楼下老太太骂了句方言脏话。

豆豆挥着锅铲道具:"不准!写作业去!"

"可我的暴击率被削弱了。"周小川突然蹲下来画圈,披风拖在地上像条瘸腿的狗,"您从来不看我打野......"

楼下传来金属落地的脆响。我们扒着栏杆往下看,老太太的锅铲躺在水泥地上转圈,不锈钢表面映出她张大的嘴。

周小川的指甲掐进彩泥里:"再来一遍。"

第二遍他改词了。披风带子缠住他手腕,勒出几道红痕:"不是我不够强......是您总说别人家的ADC......"

防盗门被砸响时,我们正排演到第三幕。门一开,老太太的巴掌带着油烟味扇过来,在离我脸三厘米处急刹车——周小川挡在前面,卫衣帽子被掌风扇得飞起来。

"要打打我。"他后颈的烫伤疤涨成紫红色,"是我求他教的。"

老太太的手慢慢放下来,指缝里沾着葱花。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塑料袋,里头装着三盒降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