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辣条军师
我在小区长椅上数蚂蚁。
第三十七只正拖着面包屑横穿水泥缝，突然“啪”地一声，后脑勺火辣辣地疼。我摸到黏糊糊的包装袋——半包辣条正顺着我衣领往下滑。
“命中目标！”
六个小鬼头从灌木丛后面窜出来。领头的卷毛男孩踩着滑板冲到我面前，刘海底下藏着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他甩手把张破卡片拍在我膝盖上：“喂，失业大叔，你会修这个吗？”
卡片边角卷着焦痕，烫金图层剥落得像蜕皮的蛇。我呼吸突然变快了——这他妈是我大四那年设计的《山海战纪》限量卡牌，全球绝版五百张。
手指比脑子动得快。我摸出打火机，蓝火苗“唰”地舔过卡片边缘。卷毛男孩“卧槽”一声，后面扎冲天辫的小女孩直接咬断了嘴里的棒棒糖。
“镀膜遇热会收缩。”我捏着卡片没抬头，“你们这招测试过多少倒霉路人了？”
滑板“嘎吱”刹住。卷毛男孩的耳尖突然红了。他扭头朝灌木丛喊：“豆豆！你他妈不是说成年人都怕小孩吗？”
混血小姑娘抱着破洞的独角兽玩偶钻出来，奶声奶气地背台词：“电视剧里失业的大叔...都会帮小朋友修玩具...”
夕阳把卡片镀成橘红色时，我完成了最后一处修补。卷毛男孩突然把脸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卡片：“你手在抖。”
“帕金森前兆。”我把卡片弹进他手心。
他们围成一圈嘀咕了半分钟。卷毛再转过来时，手里拎着个鼓鼓的塑料袋：“十包辣条，聘你当战队军师。”后面五个小屁孩齐刷刷鞠躬，有个戴牙套的男孩鞠太猛把书包甩上了天。
“周小川！”远处传来老太太的怒吼。卷毛男孩浑身一激灵，滑板差点碾到自己脚。他把辣条往我怀里一塞：“明天下午三点，秘密基地见！”
他们逃跑的阵型像被捅了窝的麻雀。我低头看塑料袋，辣条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纸——三年级数学试卷，姓名栏画了只竖中指的乌龟。
风吹开最后一道折痕，露出背面铅笔写的字：“要是敢告密，就把你偷看王阿姨跳广场舞的事贴公告栏。”
我捏着辣条笑出声。这他妈可比猎头公司的KPI有意思多了。
第2章 数学卡牌
辣条在抽屉里堆成了小山包。周小川他们每天变着花样塞零食，我的裤腰肉眼可见地紧了。
"这题选C。"我咬着棒棒糖在作业本上画圈，豆豆突然把圆珠笔戳进我鼻孔："大叔你骗人！明明选B！"
便利店后门的铁皮垃圾桶在月光下泛着油光。我蹲在消防栓后面，看着六个小脑袋凑在路灯下叽叽喳喳。周小川正用红笔在作业本上打叉，每画一道就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我爸上次就看了三秒。"戴牙套的男孩把本子摔在地上，"他说错得这么离谱肯定不是亲生的！"
豆豆突然举起我的代写作业："我们把陈大叔的正确答案擦掉吧？"她橡皮擦到第三下时，我踢翻了脚边的易拉罐。
他们逃窜的样子像被掀了壳的寄居蟹。周小川落在最后，滑板碾过我的影子："就知道你会跟踪。"
"二十包辣条。"我揪住他卫衣帽子，"告诉我为什么故意写错。"
他指甲掐进作业本里，折痕处渗出细密的汗珠。远处传来麻将牌碰撞的声音，三楼窗口飘下他奶奶的骂声："小赤佬又野到哪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