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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枯槁的手紧紧攥着那张照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照片上，一个与我父亲容貌相似的男人搂着另一个陌生女人，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三人笑容灿烂，背后是一家看起来生意兴隆的民宿。
“这不可能...”母亲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化疗让她原本丰腴的身体瘦得只剩骨架，“你爸说他在外地做生意...”
我将照片翻过来，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老张家民宿开业大吉！老板、老板娘和千金留念”。
底下还标有日期，正是三个月前。
“妈，这是王阿姨去那边旅游时偶然拍到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尽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说那家民宿现在是小有名气的网红打卡地。”
母亲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二十四年的婚姻，父亲总是以生意忙为借口，一个月才回家一两次。
原来他不仅在邻市有了另一个家，还和那个女人共同经营着事业，甚至被外人称为“一家三口”。
“小雅，不要怪你爸...”母亲喘着气说，“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咬紧嘴唇，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母亲还在为那个男人开脱。
我看向病房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城市华灯初上，有多少家庭正共进晚餐，又有多少谎言在光鲜表象下滋生蔓延？
“妈，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为她掖好被角，拿起那张刺痛眼睛的照片，轻轻退出病房。
一出医院大门，冷风扑面而来，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小雅？怎么了？你妈情况怎么样？”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关切，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声音背后藏着何等谎言。
“爸，”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妈妈今天状态不太好，医生说需要再做一次强化治疗，费用大概要二十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是熟悉的叹息：“小雅，你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现金流紧张。这样，我先打五万过去，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我的手指攥得发白。网红民宿生意不好？谎言！
“爸，妈妈需要这笔钱。”我坚持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但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对了，你那边彩礼谈得怎么样了？对方答应给三十万是吧？要不先挪一部分给你妈治病？”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他竟然打起了我彩礼的主意，就为了不给结发妻子掏医药费。
“那笔钱是给我们买婚房的首付，而且还没到手呢。”我冷声道。
“好吧好吧，我想办法就是了。”他匆匆结束通话，“替我向你妈问好，忙完这阵我就回去看她。”
电话挂断后，我站在寒风中，许久没有动弹。父亲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那样自然，那样理所当然，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为家庭奔波劳累的好丈夫、好父亲。
回到公寓，我彻夜未眠。在网上搜索了“老张家民宿”的名字，果然找到了它的社交媒体账号和众多打卡推荐。账号里满是那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照片：他们一起下厨招待客人，一起装饰庭院，一起庆祝节日。最新一条动态是两周前发布的，标题是“老板送给小公主的买房礼物！”，配图是那个女孩手持一张写有“三十二万首付”字样的模拟支票，笑得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