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年的淀山湖,水波粼粼,鱼虾肥美,却掩不住三个月前马援村惨案的血腥气息。那日,日军以清剿游击队为名,将马援村一百零八口尽数屠杀,鲜血染红了村口的土地,渗入淀山湖的支流,久久不散。
陈望山那时恰好在金庄村的表亲家帮厨,逃过一劫。等他赶回马援村,只见家园尽毁,亲人皆亡。他跪在亲人的坟前,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和泪水一起落入黄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在坟前立下血誓。
却说驻扎在淀山湖的日本中队,中队长吉田大尉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一日,他听说淀山湖的河豚乃天下至味,便命人寻来做河豚的厨师。
最初请来的几个厨子战战兢兢,做出的河豚虽鲜美,却总是过分小心,去了所有可能带毒的部位。吉田尝后大为不满:“听说河豚要带点微毒才够刺激,这些支那厨子太过胆小!”
汉奸翻译王二忙献计:“太君,金庄村有个陈望山,据说他家世代烹制河豚,有一套独门手艺,能做出口感绝妙而又无毒的河豚。”
吉田大喜,立即派人去“请”。
陈望山听到日本兵要他去烧河豚,手中的菜刀顿了顿,继而继续切菜的活计,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寒光。
第一次为吉田做河豚,陈望山格外小心。他选取最肥美的河豚,手法娴熟地去脏、剥皮、剔骨。做出的河豚生鱼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河豚火锅汤色奶白,香气四溢。
吉田和几个军官吃得津津有味,连连称赞:“呦西!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此后每隔几日,吉田便要陈望山来做一次河豚。陈望山每次都将河豚处理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河豚特有的鲜美,又确保无毒。日本兵对他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有时还会赏他一杯清酒。
一个月后,吉田决定宴请来自苏州的联队长山口大佐及其随行军官。为表重视,他特意提前三日通知陈望山,要求他准备最上等的河豚宴。
宴席当日,日军驻地热闹非凡。来了二十余名军官,厨房里堆满了鲜活的河豚。陈望山一早便开始忙碌,处理河豚的手法令一旁监视的日本兵眼花缭乱。
“太君,今日客人多,小人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可否请几位帮忙清洗食材?”陈望山恭敬地请示。
吉田心情大好,指派了三个士兵帮忙。陈望山细心指导他们如何清洗,却在转身取调料时,“不小心”碰翻了水盆,刚刚处理好的几条河豚掉在地上。
“抱歉太君,麻烦重新打盆水来。”陈望山语气惶恐,趁士兵转身取水时,迅速将几条河豚的肝脏和卵巢捡起——这些是最毒的部分,平时他都小心剔除,今日却悄悄将它们混入待用的食材中。
宴席开始,一道道河豚菜肴被端上桌:生鱼片、火锅、炸河豚、河豚粥...军官们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吉田突然觉得嘴唇发麻,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他想要说话,却发现口舌不听使唤,接着全身开始浮肿,呼吸困难。
席间顿时大乱,不断有人出现同样症状。联队长山口虽吃得较少,也感到头晕目眩,他勃然大怒,拔出军刀指向被押上来的陈望山:“八嘎!你的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