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她拽周小川胳膊的动作像在拔萝卜。
豆豆突然冲过去抱住老太太的腿："刘奶奶别削他蓝条！"
老太太一个踉跄，药盒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捡，看见周小川在憋笑，肩膀抖得像漏电的玩具。
第二天清晨，我门口放着碗葱油拌面。面条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工整得不像周小川写的："今天放学能教奶奶算暴击伤害吗？"
豆豆扒着门缝偷看，突然"哇"地哭出声："我的彩泥英雄被吃掉啦！"
碗沿粘着个小小的彩泥手办，酱油渍染黑了英雄的披风。周小川从楼梯转角探头，嘴唇动了两下。看口型是句"对不起"，但实际发出的是："喂，今天该更新版本了。"
林笑笑拎着业委会通知单经过，目光在碗和彩泥之间转了圈："陈先生，下周亲子运动会缺个裁判。"
"裁判能穿皮肤吗？"豆豆举手提问。周小川踹了脚消防栓，回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老太太的骂声从楼上飘下来："小赤佬！把英雄战袍给我脱下来洗！"
这次锅铲没砸下来。
第4章 亲子运动会
裁判哨还挂在脖子上，我已经后悔答应林笑笑了。
"各就位——"我举起信号枪，突然看见对面队伍里钻出个扎蝴蝶结的脑袋。女儿仰着脸对身边男人喊"爸爸"，那个词像子弹打穿我太阳穴。
信号枪走火了。
"陈叔你手抖啥！"周小川踹我小腿。他今天套着老太太给缝的"战袍"，背后歪歪扭扭绣着"ADC之王"。豆豆正往自己马尾辫上绑荧光棒，突然指着对面尖叫："那个叔叔同手同脚！"
前妻的新男友正在做热身。他每抬一次腿，西裤接缝处就发出危险的"刺啦"声。女儿抱着他胳膊说悄悄话，眼睛一直往我这边瞟。
"第一项，两人三足。"我机械地念规则，喉咙里像卡了根鱼刺。
周小川突然跳上主席台抢过话筒："临时改规则！所有项目升级为蒙眼挑战赛！"底下小屁孩们集体跺脚欢呼，震得横幅上"亲子"两个字掉了下来。
林笑笑想阻止已经晚了。豆豆把备用眼罩塞进我手里："陈爸爸快戴上！"她指甲缝还沾着昨天彩泥的荧光粉。
蒙上眼才听见女儿在哭。
"爸爸你又踩我！"她带着哭腔的指责混在嘈杂里，像玻璃渣混进爆米花。我扯下眼罩时，正好看见她膝盖磕在塑料障碍物上。那个西装男人正忙着拍裤子上的灰。
周小川吹了声尖锐的口哨。"陈叔队接受叛逃人员！"他甩出根用辣条包装纸编的绳子，"公主殿下要不要跳槽？"
女儿愣在原地。前妻的香水味突然逼近："陈默，你教小孩的什么乱七八糟——"
"妈！"女儿突然抓起绳子，"我要玩那个会发光的游戏！"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豆豆荧光棒接触不良的"滋滋"声。西装男人尴尬地摸出车钥匙："要不咱们去商场..."
"第二项，信任背摔。"我听见自己声音哑得不像话。周小川已经躺倒在垫子上摆好姿势，战袍下摆露出半截数学试卷。
女儿走过来时，我闻到她头发上换了新牌子的草莓洗发水。她手指碰到我肩膀又缩回去："你...你别接不住啊。"
我张开手臂时，看见对面家长举着的手机镜头。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女儿落进臂弯的重量轻得像片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