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这样……呵,总算学会认清自己了?知道什么是你配得的,什么是你这辈子都不配碰的东西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那些好奇、鄙夷、看戏的目光更加赤裸地落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钉死在这张椅子上。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嘴角却僵硬得像石头。
胃部的钝痛猛地加剧,喉头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铁锈味,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周总说得对。”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孙薇像是被我的祝福取悦了,甜甜一笑:
“谢谢呀。”
她晃了晃周屿的手臂,
“屿哥,这位姐姐人还挺好的嘛。”
周屿没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他的眼睛。
他搂着孙薇的腰,姿态保护欲十足,转身走向下一桌,只留给我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盛宴还在继续,欢声笑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变得模糊不清。
我扶着冰冷的桌沿,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出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每走一步,小腹都传来撕裂般的坠痛。
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旋转,色彩斑斓地融在一起。
刚踉跄着走到酒店侧门无人的走廊,一股再也无法压制的腥热猛地冲上喉咙。
“咳……咳咳……”
我猛地弯腰,一口暗红的、浓稠的血毫无预兆地呕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刺目得惊人。
意识迅速抽离,世界天旋地转。
最后的感知,是身体重重砸向地面的冰冷,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婚礼上的欢乐颂歌。
……
再次睁开眼,是医院特有的惨白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面色严肃的医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几张报告单,眼神沉重地看着我。
“林小姐,你醒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痛,发不出声音。
他把报告单递到我眼前,上面的字符密密麻麻,像索命的判词。
“胃癌晚期,伴随多处转移。”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砸在我心上。
“并且,你怀孕了,大概八周。但是林小姐,你的身体状况……”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胃癌晚期。
怀孕。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疯狂撞击,炸开,炸得我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和周屿在一起的第十年,我得到了两份“礼物”。
一份是死亡通知,一份是……我曾苦苦期盼了多年,如今却来得如此不是时候的孩子。
是他醉酒后的一次粗暴,也是他最后一次碰我。
那天,他嘴里喃喃喊着的是“苒苒”。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浸湿了枕头。
不是悲伤,而是彻底的荒谬和绝望。
医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这个孩子,我们建议终止妊娠。你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分娩过程,而且后续的治疗……”
“不。”
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打断他,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坚决,
“我要留下他。”
医生皱眉:
“林小姐,这非常不理智!这是在拿你的生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