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莫名其妙地对孙薇发脾气,只因为她泡的茶温度不对,只因为她动了他书房里
“林晚的那盆破仙人掌”。
那盆仙人掌……好像真的要死了。
无论他怎么焦躁地浇水,或者挪动位置,它依旧不可逆转地、一天天地枯萎下去。
就像他心里某个地方,也随着那个女人的消失,在一点点死掉。
他摔了酒杯,猩红的酒液溅在昂贵的地毯上,像血。
他后悔了。
他不该在婚礼上那样说她。
不该在她消失后还口不择言。
她跟了他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只是……只是不像苒苒,不像孙薇,所以她就不配得到一点点温柔吗?
只要她回来。
只要她肯回来,他可以对她好一点。
他可以给她一笔钱,或者……或者给她一个稍微正式点的身份,比如……远房表妹?让她留在身边照顾。
对,就这样。
只要她回来。
这个念头让他焦灼的心情平复了些许。
他拿起手机,又一次偏执地拨打那个早已停机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冰冷的系统女声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就在这时,家里的座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利的声音划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周屿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扑过去接了起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希望:
“林晚!是不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传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冰冷而公式化的男性声音。
“您好,请问是周屿先生吗?”
周屿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烦躁和不耐涌起:
“是我。你哪位?推销保险就滚……”
对方打断了他,声音平稳无波,却像丧钟一样,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周屿的耳膜上。
“这里是市第一医院太平间。编号737号逝者已于今晨确认离世。
根据她手机里最后一条通讯记录和紧急联系人设置,需要您前来进行最终确认,并办理相关手续。”
太平间……逝者……编号737……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炸弹,在周屿脑子里轰然炸开,炸得他耳鸣眼花,四肢冰冷。他握着听筒的手指瞬间失力,听筒差点滑落。
“……谁?”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颤抖,
“你说……谁死了?”
“逝者姓名:林晚。”
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例行公事地确认,
“死亡原因:胃癌晚期并发症。死亡时间:今日凌晨三点十七分。周先生,请您节哀,并尽快过来一趟。”
轰——!
周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碎裂了,化为齑粉。
电话什么时候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已经不知道了。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嗡鸣声,盖过了一切。
林晚……死了?
胃癌晚期?
那个在他身边十年,被他呼来喝去,被他当成替身,被他嘲讽贬低,被他一次次伤害却依旧默默留下的女人……死了?
在他疯了一样找她的这一个月里,她正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医院里,承受着癌症的折磨,然后……孤独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