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佬急得满嘴燎泡。他又去找老郎中,郎中摸了摸阿诺的脉,叹了口气:“阿普佬,别折腾了。这娃子的脉,跳得跟蜻蜓点水似的,撑不了几天了。”
这话跟晴天霹雳似的,把阿普佬打懵了。他抓住郎中的胳膊,手抖得厉害:“你说啥?你再摸摸!肯定有法子!肯定有!”
2 尸覃岭秘
郎中摇摇头,抽回手,背着药箱走了。阿普佬蹲在门槛上,看着屋里昏睡的阿诺,烟杆抽了一根又一根,烟锅里的灰堆得跟小山似的。天亮的时候,他把阿诺托付给邻居家的阿婆,背上背篓,里头装了砍刀、火折子、解毒的草药,还有阿诺最喜欢的竹蜻蜓,往尸覃岭的方向走。
寨里人看见,都围过来劝他:“阿普佬,别去!那地方是死地!进去的人就没活着出来的!”
阿普佬没回头,只说了句:“我娃子快没了,我得去试试。”
尸覃岭的雾,比寨外的更浓,青黑色的,粘在脸上跟蜘蛛网似的。阿普佬刚进山没多远,就觉得嗓子发苦,头晕乎乎的——那是毒瘴,吸多了能把肺熏烂。他赶紧从背篓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点着了拿在手里,艾草的烟味能稍微挡挡毒瘴。
山里静得吓人,连鸟叫都没有,只有虫子爬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毒瘴在耳边“呼呼”的响,像是有人在叹气。阿普佬走得很小心,脚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噗嗤”一声,能陷下去半只脚。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突然觉得腿肚子一麻,低头一看,是条绿蛇,跟草一个色,正缠在他的腿上,毒牙已经咬进了肉里。那蛇是“青竹镖”,毒性烈得很,被咬了要是不及时处理,半个时辰就能没命。
阿普佬没慌,他慢慢蹲下来,腾出一只手,猛地抓住蛇头,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苗刀,“唰”一下把蛇砍成了两段。蛇血溅在他的裤腿上,黏糊糊的。他赶紧用刀划开被咬的伤口,挤出黑红色的血,又从背篓里掏出草药,嚼烂了敷在伤口上,用布条缠紧。
可伤口还是很快肿了起来,疼得钻心,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阿普佬咬着牙,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山里走。衣服被树枝刮破了,胳膊上、脸上全是口子,血渗出来,跟泥混在一起,成了黑红色。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好几次差点掉进山涧里,全靠手里的砍刀撑着才没摔下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腥甜的,像是刚宰的猪身上的血,又带着点蜜的甜,闻着让人有点发晕,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顺着味道找过去,他看见一棵奇怪的树。
那树长得不高,也就一人多高,树干是紫黑色的,没有叶子,树皮上布满了细细的纹路,像是人的血管。枝桠上挂着几个鸽卵大的果子,果子是紫玉色的,看着温软,还在微微搏动,跟活物的心脏似的,那腥甜的味道,就是从果子上飘出来的。
阿普佬心里一动。他想起老辈人传的,说尸覃岭里有“续命果”,能治不治之症。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果子,触手温软,像是摸着刚出生的娃子的皮肤,还在轻轻跳,频率跟阿诺的心跳差不多。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个果子,揣进怀里,果子贴着胸口,能感觉到它的搏动,像是在跟自己的心脏共鸣。阿普佬顾不上再看别的,转身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