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总比嫁去崔家那个火坑强!皇兄是我亲哥哥,不想着帮我,反倒只顾着自己?”
“你!”太子承稷猛地停下,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蠢货!无可救药!你以为闻人溯就是好相与的?他比崔家狠十倍!百倍!你迟早被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底一片冰凉。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我还有退路吗?
“不劳皇兄费心。”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东宫。
是的,我没退路了。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崔家送聘礼那日,声势浩大,整整一百二十八抬,流水似的抬进皇宫,刻意绕到昭阳殿外走了一圈,极尽炫耀示威之能事。
我站在殿门口,看着那些扎着红绸的箱笼,只觉得每一个都像是我未来的棺材。
当天下午,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我咬咬牙,连伞都没拿,冲进了雨幕里,一路跑向宫门处的帝师府。
雨水冰冷,很快淋透了我的衣衫,精心打扮的妆容花了,头发黏在脸颊上,狼狈不堪。
我不管不顾,直接闯进了他的书房。
他正在作画。泼墨山水间,险峰兀立,云雾缭绕,一点腥红点缀其间,不知是落日还是残血。
听到动静,他搁下笔,抬眸看向我。
雨水从我身上滴落,很快在名贵的紫檀木地板上积了一小滩。
我冷得牙齿打颤,看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求你。”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然后缓步走过来。
在我面前站定。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抹去我脸颊上混合着雨水的……或许还有泪水的湿痕。
“殿下知道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落在我的心头,“您说谎的时候……”
他微微倾身,靠得极近,呼吸几乎喷在我的睫毛上。
“睫毛颤得特别快。”
我浑身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他一直都知道。我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算计,在他眼里,恐怕都像摊开的书页,一览无余。
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攫住了我。
然而,下一刻,他却极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
他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下颌,带来一阵战栗。
“臣就爱看您演。”
“尤其是现在这副……走投无路,只能来求臣的样子。”
4
婚事,竟然真的黄了。
父皇震怒,下旨罚我禁足昭阳殿,斥责我行为不端,有损皇家颜面。
但圣旨里,从头到尾,没有再提崔家一个字。
闻人溯的手段,狠辣得悄无声息。
几乎是在同时,崔家三郎突然“重病”,卧床不起,连太医都摇头,暗示准备后事。
太后勃然大怒,认定是我冲撞了她宝贝侄孙,一道懿旨召我前去崔府“侍疾”。
我当着传旨太监的面,直接摔了药碗。
“侍疾?可以啊!”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尖利,“不如我先死一死?提前去阎王爷那儿给三郎探探路,免得他人生地不熟,受了委屈?!”
传旨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
据说太后听了话,当场气晕了过去。
宫里一片鸡飞狗跳。
闻人溯却在这时,闲庭信步般来了昭阳殿“探视”被禁足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