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带来了一盒新的蜜饯樱桃，颗颗饱满红润。
“殿下近日……”他将琉璃碟放在我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演技精进不少。”
我盯着那红得刺眼的樱桃，心底五味杂陈，拈起一颗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化开，却带着一丝苦涩。
“帝师教得好。”我含糊道。
他忽然伸手，扣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我心跳骤然失衡。
“那今晚……”他俯身逼近，眸色深沉，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侵略性，“过来验收一下功课？”
我的呼吸瞬间窒住，脸颊爆红，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在、在这里？不合适吧……”
他低笑出声，松开了我的手，站直身体，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殿下想到哪里去了？”
“臣是说，”他理了理袖口，语气恢复了一本正经，“带您出宫，看场好戏。”
5
夜凉如水。
他带我登上了皇宫最高处的角楼。
夜风猎猎，吹得衣袂翻飞。
他指向京城某个方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崔府所在的那片区域，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起，几乎映红了半边夜幕！即使隔得这么远，似乎也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哭喊喧哗声。
“走了水。”闻人溯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崔家存放聘礼的库房，连同一些……不太干净的账本私库。”
“烧得一干二净。”
我猛地转头看他，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声音发紧：“你……你干的？”
他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明明灭灭，唇角勾着一抹冰冷的弧度。
“殿下说什么？”他转回头，眼神无辜又漠然，“天干物燥，意外走水而已。”
“臣，听不懂。”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招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男人。
狠辣，果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我，不过是他掌心一枚有点意思的棋子。
从那晚起，我开始频繁做噩梦。
有时梦见崔三郎流脓的手抓向我，有时梦见太后狰狞的脸，更多的时候，是梦见闻人溯。
他站在一片血海里，脚下踩着累累白骨，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柔又残忍的笑。
“殿下，”梦里的他轻声问，“怕了？”
然后我就会猛地惊醒，冷汗涔涔。
又一次醒来，我赫然发现，闻人溯竟然真的就坐在我的榻边！
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他清晰的侧影。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到床角，声音发抖：“你……你怎么进来的？宫门早已落锁了……”
他递过来一杯温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里：“殿下睡着了？”
随即，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惊心。
“这皇城……”
“有哪里是臣去不得的？”
狂妄，霸道，不可一世。
但我信。
他有这个能力。
6
太后的“病”好了没多久，就又病倒了，这次似乎是真的病来如山倒。
她以需要亲人陪伴为由，召了崔氏嫡系的几位年轻女子入宫侍奉。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老太太眼见崔家折了孙子又损了财物，生怕家族衰落，急着往父皇的后宫里塞人，分我母妃的宠，巩固崔家权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