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势稍减,但寒冷依旧无孔不入。做完这一切,我们筋疲力尽地靠在桌腿旁,大口喘着气,白雾刚一出口就被撕碎带走。
柴火。必须生火。
哥的目光落在那些掉落的碎木和屋顶破片上。他捡起一根较大的椽木,又看了一眼爸妈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痛苦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决绝。他挥起爸留下的斧头,开始沉默地劈砍那些掉落的木料。
斧头起落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每一下,都像砍在我的心上。
壁炉里的火重新旺了一些,但带来的暖意微乎其微。房间里仿佛形成了一个新的风口,寒气从那个简陋的补丁四周丝丝缕缕地渗入,带走我们体内最后的热量。
哥坐到我身边,把斧头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依偎着,共享着一条薄毯,沉默地看着火焰跳跃。
“不是救援。”哥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地底传来,“那车…是改装过的。很重型,加了防滑链和…那种东西。”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来形容那根恐怖的机械臂。
“为什么?”我问,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
他摇摇头,眼神空洞:“不知道。破坏车辆…留下字…像是警告,或者…”他顿住了,没说出那个词——戏弄。
像猫抓老鼠。
“北方基地…”我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那里…”
“也许。”哥打断我,语气里没有任何信心,“但我们现在出不去了。”他看了一眼车库方向。唯一的交通工具毁了。凭两条腿,我们在这种环境下走不出五百米。
希望彻底破灭。
时间在绝望中缓慢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寒冷侵蚀着意志,胃部的绞痛越来越强烈。我们轮流打盹,却根本睡不着,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让我们惊跳起来,竖耳倾听。
外面的风似乎小了一些,但另一种声音开始凸显出来。
是一种极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雪地里爬行。
又像是…指甲在轻轻刮擦外墙。
哥猛地握紧了斧头,我则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
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它绕着我们房子转圈。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不止一个。
它们很有耐心。
“别看。”哥把我拉到他身后,用身体挡住我可能的视线方向,他的后背绷得像一块钢板。
刮擦声停止了。
接着,是另一种声音。更轻,更让人不适。
是嗅闻的声音。
嘶…嘶…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把鼻子贴在墙壁的缝隙上,用力地吸气,分辨着里面的味道。
它们知道我们在里面。
我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嗅闻声在房子四周移动,最后,似乎停留在了…大门的方向。
然后是轻微的撞击声。不是之前那种暴力的冲撞,更像是用身体在磨蹭门板。
一下,又一下。
持续不断。
这种缓慢的、充满试探意味的骚扰,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毛骨悚然。它们不急,它们在消耗我们。
哥举着斧头,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我们能听到彼此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消失了。
外面重归寂静,只有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