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的却不是迎亲的队伍，而是一匹快马，一匹缠着白绫的快马。马上的骑手一身染血的戎装，臂缠白巾。
骑手在沈家门前翻身下马，手中捧着一个乌木盒子。
死一般的寂静突然降临。喜乐停了，笑语停了，连风声都仿佛止息。
晚清看见沈母踉跄着上前，颤抖着手抚摸那只盒子，然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昏死过去。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大红嫁衣在灰暗的天空下，鲜艳得像血。
“不...”她轻声道，声音微弱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不是说......大捷么？”怔怔的看着那浑身浴血的骑手。
骑兵低下头：“沈将军率轻骑兵追击残敌，中了埋伏...力战而亡。大军班师，特命我先行送......将军回家。”
后来发生了什么，晚清记不真切了。只记得母亲抱着她痛哭，记得有人试图帮她脱下嫁衣，记得她推开所有人，独自走到这棵梨树下。
她在这站了多久？她不知道。时间于她已失去了意义。
掌心那几片花瓣，白的就像那骑手手臂上的布巾。
“小姐...”小芸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的哭腔更重了。
晚清终于动了动。她慢慢合拢掌心，花瓣在她指尖破碎，散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香气。
“你们都说他死了。”她轻声道，声音平静的可怕，“可我不信。言希答应过我，他会回来娶我。他从不食言。”
小芸忍不住哭出声来。
晚清转过头，眼角还挂着一滴未落的泪珠。“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小芸犹豫片刻，终究不敢违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2 幻影重逢泪满襟
院子里终于只剩下晚清一个人。她重新望向那条路，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出现。
恍惚间，她好像真的看见了言希。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衣，正朝她奔来。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的他一身金光，他脸上带着那熟悉的，略带痞气的笑容...
“言希！”她脱口唤道，向前踉跄的迈出一步。
幻影消失了。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她闭了眼，泪水终于滑落，冲淡了脸上的胭脂。
………………
记忆中，他们初遇也是在春天。那时她才十三岁，随母亲去寺里上香，不小心撞见了几个纨绔子弟在欺负一个小沙弥。她看不过去，出面呵斥，反被那几人围住嘲笑。
正当无助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几位兄台，欺负一个小女子和小和尚，算什么本事？”
她回头，看见一个青衫少年倚在树旁，嘴里叼着根草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那几人见来人只是个少年，不屑一顾。谁知下一刻，为首的纨绔就被少年一脚踹翻在地，其他几人一拥而上，却不过三五招就全被放倒，狼狈而逃。
少年走过来，对她咧嘴一笑：“小姑娘挺有胆量，可惜眼光不好，挑了个没香火的小破庙。”
她本想道谢，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恼了：“要你管！他们欺负人，我看不过去，怎么了？”
少年挑眉，眼中闪过兴味：“呦，还是个小辣椒。沈言希，幸会。”他伸出手。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与他相握：“林晚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