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苍白的脸上，最后，定格在她因奔跑和拉扯而微微滑落的衣袖下，那一点鲜红刺目的守宫砂上。
他伸出手指，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点殷红，然后，缓缓向上，抚过她光滑的手臂，带来一阵战栗般的痒意。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然后，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屋内那张简陋的床榻。
旧棉袍滑落在地。冰冷的空气触碰到皮肤，激起细小的颗粒。炭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只剩下一点残红，明明灭灭。
他没有多余的温存，甚至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暴和冰冷的探索。陈菲萍紧闭着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感受着那份撕裂般的痛楚，以及臂上那点坚守了三年的、象征着屈辱与禁锢的红砂，在昏暗的晨光中，一点一点，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像一个咒语，被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抹去。
结束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男人起身，穿戴整齐，背影决绝冷漠，没有丝毫留恋。
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冷硬：“忘了今晚。若再有牵连，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门被拉开，又合上。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清晨的雾霭里。
4 休书之辱
陈菲萍躺在冰冷的床榻上，一动不动。身下是陌生的硬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褪去后的腥甜气息，混着那股淡淡的铁锈冷冽味。她缓缓抬起左臂，原本一点嫣红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微红痕迹，如同一个被彻底戳穿的谎言。
窗外，传来远处第一声模糊的鸡鸣。
她慢慢地、慢慢地坐起身，捡起那件旧棉袍，重新裹住自己。然后，她走到那只早已熄灭的火炉边，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点冰冷的炭灰，一点点、极其用力地，擦拭着臂上那最后一点残留的痕迹。
直到皮肤发红，几乎要擦破，那点象征着她三年贞洁与耻辱的印记，终于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看着那片光洁的皮肤，良久，忽然极轻、极冷地笑了一下。
笑容里，有破碎，有空茫，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了枷锁、坠入深渊后反而无所畏惧的冰冷。
当她走出这间陋室，重新踏入渐渐苏醒的京城街道时，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直。阳光刺破云层，照亮她苍白却平静无波的脸。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洗刷了京城连日来的沉闷与污浊，也将靖安侯府门前青石板路冲刷得光可鉴人。
陈菲萍一步一步走回这座朱门高府。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和衣衫，使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门房看到她，眼中闪过惊疑，却不敢多问，慌忙让她进去。
她径直走向正院。
厅堂内，李卫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婆母坐在一旁，手持佛珠，眼神冰冷嫌恶。下人们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显然，她一夜未归、并从刑部失踪的消息早已传回。
看到她进来，满室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鄙夷、探究、幸灾乐祸。
李卫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在她湿透的、略显凌乱的衣衫上刮过，最后，死死钉在她左臂原本点着守宫砂的位置。虽然隔着湿衣，什么也看不到，但他那眼神，仿佛已经穿透衣料，看到了最不堪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