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签一份价值三十亿的合同。
“陆先生吗?有个加急冷链箱,需要您本人签收。”
我不耐烦地皱眉:“直接放前台,我很忙。”
“不行先生,”对方很坚持,“寄件人特意嘱咐,这是‘骨灰盒’,必须亲手交接。”
骨灰盒?
我心头闪过一丝荒谬的烦躁,哪个不长眼的敢把这种东西寄到我的公司?我压着火,草草签完合同,对面的合作方点头哈腰地与我握手,赞叹我是商界最年轻的传奇。
我享受着这一切,早已忘了那个电话。
直到半小时后,我的秘书脸色惨白地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敲开了我的办公室门。
“陆……陆总,楼下硬要送上来的,说是您的……”
盒子不大,入手却沉得惊人。上面贴着一张快递单,签收人写着我的名字,而寄件人那一栏,只写了三个字:
江晚星。
这个名字像一根生锈的针,毫无预兆地扎进我的记忆里。我的前妻。那个我一个月前才亲手把离婚协议甩在她脸上,让她净身出户的,没文化的村姑。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最后的同情?
我冷笑一声,正要让秘书把这晦气的东西扔出去,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陆景深先生吗?我是赵鹏律师。”
“有事?”我的语气很冷。
“是的,陆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克制,“我受江晚星女士生前委托,通知您,她已于三日前,因重度抑郁症引发心力衰竭,在市中心医院去世。按照流程,她的骨灰已寄送给您,请您节哀。”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
死了?
那个无论我怎么用语言羞辱她、怎么冷落她,都只会红着眼圈说“景深,你别生气”的女人,死了?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她凭什么死?她死了,不就坐实了我陆景深是个逼死前妻的混蛋吗?
“陆先生?您还在听吗?”
“她留了遗嘱。”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冰冷到陌生的声音问。一个村姑,还懂立遗嘱?是想把她那些从老家带来的破烂分给谁?
“是的。”赵律师说,“不是一份,是两份。一份是关于她的私人财产,另一份……是关于繁星科技有限公司的。我需要立刻跟您见一面。”
繁星科技。我的公司。
我亲手缔造的,市值三百亿的商业帝国。
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种荒谬至极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我的心脏。
2
在我的办公室里,赵律师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陆先生,这是江晚星女士留下的。”
我没有看,脑子里闪回的是一个月前离婚的场景。我把离婚协议扔在她脸上,上面的条款苛刻到近乎侮辱——她净身出户,不能带走任何一件属于“陆家”的东西。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捡起那份协议,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我一直觉得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着我,问了最后一句话:“景深,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讨厌我?”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我说:“江晚星,别做梦了。你是什么样子,都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