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梳头。
塑料梳齿卡在发尾，扯得头皮一紧。
镜子里的我皱了下眉，手指刚要用力，李雪突然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你听说了吗？前天夜里，三楼女寝，307……有人上吊了。」
梳子「啪」一声断了。
我愣住，半截断梳还卡在头发里。
镜子里我的倒影，已经对我做出了「嘘」的手势——而真正的我，手指根本就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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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就站在我身后，脸贴着我的肩膀，嘴唇几乎没动，像在念一段别人写好的台词。
「谁？」我终于挤出一个字，嗓子干得发毛。
「林小满。」她说，「心理课上那个，总坐最后一排，穿灰毛衣的。」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我记得她。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而是因为她太安静了。
安静到你忘了宿舍楼里还有这个人。可现在，她成了第一个用晾衣绳结束自己的人。
「怎么……发现的？」
李雪没立刻回答。她盯着镜子里的我们，眼神有点飘，像是在看什么我没看见的东西。
「是宿管。」她终于开口，「早上六点去查寝，推开门，人就吊在横梁上，脸冲着门。脚底下踩着一摞书，整整齐齐的。」
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那……人肯定挣扎过吧？书没倒？」
她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点笑，可那笑一点温度都没有。
「一本都没倒。」她说，「七本书，码得跟军训叠被子似的，连最上面那本角都没歪。宿管说，她就像……是被轻轻放上去的。」
我后背一凉。
镜子里，我的脸有点发白。可更怪的是——我刚才明明在梳头，动作没停，可镜子里的我，梳子还没动。
慢了半拍。
我猛地抬头，盯住镜子。这一次，我的动作和倒影同步了。
可就在李雪说话的瞬间，我又觉得，她嘴动了，镜子里的嘴却迟了半秒才张开。更让我心头一紧的是，镜中我的肩膀后，似乎晃过一道灰影——像林小满那件洗得发白的灰毛衣，转瞬就消失了。
「你……看见了吗？」我声音发虚。
「看见什么？」她问。
「镜子……刚才有灰毛衣的影子……」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转过头，看向我身后那扇门。
我们寝室的门没关严，留了条缝，正对着走廊。
而走廊尽头，是307。
就在这时，头顶的日光灯管「滋——」地闪了一下，接着又一下。惨白的光忽明忽暗，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
电流的嘶嘶声在头顶爬行。
几乎同一秒——
「吱呀——」
那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缓慢、干涩，像是锈死的门轴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推开。
我和李雪同时僵住。
我们谁都没动，可视线像被铁线扯着，齐齐扭过去，死死盯住走廊尽头。
307的门，原本是锁着的，贴了封条。
可现在，那扇门……开了一条缝。
更瘆人的是，门缝里，透出一点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