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出307那天，笑了。说终于安全了。
她不知道，
安全的人，不会被写。」
我猛地合上本子，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我不是第一次住307。
我住过。
可这段记忆……像被刀刮过，只剩模糊的影子。
我冲到镜子前，死死盯着自己。
「我想起来……我想起来……」我喃喃自语。
镜中的我，突然笑了。
可我没笑。
她嘴角慢慢扬起，眼睛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像在看一个即将完成的作品。镜中那些叠着的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动，像是在附和她的笑。
「张婉……」她开口，声音和我一样，却慢了半拍，「你骂过她，对吧？」
我后退一步，撞上书桌。
「不是我……那是……」
「匿名帖。」镜中人打断我，「ID‘风轻云淡’，IP在校内，时间是她最后一次去心理室的当晚。」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
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刷到论坛帖子，说张婉装病逃课，我顺手回了句：
「有些人，死了才没人骂。」
三天后，她第二次割腕。
后来她退学，再没出现。
我以为……那只是句气话。
可现在，镜子里的我，缓缓抬起手，指向我胸口。
「你不是受害者。」她说，「你是第一个读者。我们是所有没被看见的人——张婉、周婷、林小满，我们困在镜里，看着你们用冷漠写我们的结局。」
「所以……林小满也是……」
「你们都在读。」她重复，「读得越多，书就越厚。张姨看监控，李雪传八卦，陈老师写报告却不上报……而你，」
她顿了顿，镜中灰毛衣的影子往前凑了凑，
「你用一句话，写死了她。」
我浑身发抖。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也变成书？」
「不。」镜中人摇头，那些叠着的影子也跟着安静下来，「我们在等有人说‘不’。等有人推翻那摞书，打破这循环。」
我猛地转身，想逃。
可门打不开了。
我回头，镜中的我，已经走出了镜子，站在我和门之间。灰毛衣的影子贴在她身后，像一道若有若无的披风。
她手里，拿着那本红皮册子。
封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几个字：
《王萌》
她翻开第一页，轻声念：
「第一页：恐惧。
第二页：逃避。
第三页：否认。
4。
第五页：共谋确认。
第六页：完成。」
她抬眼，看我。
「现在，只剩最后一页。但你可以选——是按我们写的结局站上去，还是自己写一句‘我不信’。」
我退到墙角，指甲抠进墙皮。
就在这时——
「叮。」
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条新消息。
李雪发来的。
我颤抖着点开。
只有五个字：
「她在我屋里。」
我猛地抬头。
镜中人笑了。身后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