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将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时,我甚至还有心情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
很好,没下雨。
“七年,这些钱,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像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我拿起那张填满了零的支票,轻轻吹了吹上面仿佛还未干透的墨迹,笑了,“陆总出手,果然大方。”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眉头微蹙,那张曾让我心动了七年的英俊面孔,此刻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知微,别这样。”他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好聚好散。”
“哦?”我挑眉,将支票对折,再对折,塞进手包里,“是我闹了吗?”
他被我噎了一下,沉默片刻,终是丢出了那句准备已久的台词:“白梦怀孕了。”
真可笑。
我陪他从一个被家族排挤的私生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执掌京圈,成为人人敬畏的“陆太子爷”。我为他挡过刀,为他喝过三斤白酒签下救命的合同,为他三天三夜不合眼做出扭转乾坤的方案。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最后,换来一句“她怀孕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恭喜。”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还是上个月他亲手为我挑的,说是庆祝我们在一起七周年的礼物。
“需要我搬出去吗?”我问得平静。
这套位于京城一环的顶层公寓,每一处设计都出自我的手笔,如今,却要为另一个女人腾出位置。
陆屿似乎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大概就是我的纠缠和哭闹。
“我会让阿姨帮你收拾。”他说,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虚伪的歉意,“公司那边,你创立的部门股份,我会折现给你。”
他这是要将我从他的世界里,连根拔起,清除得干干净净。
“不必了。”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七年来最标准,也最疏离的微笑,“陆总,合作愉快。”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一段死去的时光上。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从我走出这扇门开始,我不再是沈知微。
陆屿,你很快就会明白。
你失去的,从来不是一个爱你七年的女人。
而是你……跪着,都再也够不到的天。
2
我没有回我和陆屿的公寓。
在京城的七年,我为自己置办的房产,不止一处。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套位于市中心四合院的车库,这里闹中取静,与陆屿那套彰显着现代商业帝国的顶层公寓,像是两个世界。
我脱掉高跟鞋,赤脚走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七年了。
我几乎快忘了,没有陆屿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手机在手包里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陆屿的助理,催我办交接。
他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我关了机,将手机和那个塞着支票的手包,一起扔进了玄关的杂物篮里。
像扔掉一件垃圾。
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滚烫的热水从头顶淋下。水汽氤氲中,我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
七年前,我找到陆屿时,他正被他那个所谓的正牌哥哥,打得头破血流,像条野狗一样被扔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