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十七代。”陆震霆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陆家的祖训，你还记得吗？”
陆震霆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记得……记得……”他声音发颤，“陆氏子孙，世代……世代为沈家，掌世俗财，守一方宁。若有违背……天……天诛地灭。”
“很好。”我点了点头，“看来，还没忘本。”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到了祠堂门前。
我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尘封的，象征着陆家荣耀与传承的大门。
“吱呀——”
厚重的门轴，发出悠长的声响。
祠堂内，数百个陆家先祖的牌位，静静地陈列着。最上方的，却是一个空着的位置。
那个位置，不是陆家任何人的。
那是为“主家”的监督者，预留的位置。
我走了进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了祠堂的最高处。
然后，在那张空置了近百年的，紫檀木太师椅上，缓缓坐下。
我坐下的那一刻，整个祠堂，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玄叔站在我的身侧，目光如电，扫过堂下的每一个陆家人。
“陆家第十七代家主，陆震霆。”他的声音，如同洪钟，“携阖族上下，依祖制，行跪拜大礼！”
陆震霆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看了一眼身旁，早已面无人色的陆屿，闭上眼，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选择。
“陆家不肖子孙，陆震霆……”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叩见，姑奶奶。”
说完，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砰！”
那一声闷响，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一个陆家人的心上。
也砸在了，陆屿的，世界里。
6
陆震霆跪下了。
他身后，所有陆家的男丁，无论长幼，无论地位，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叩见姑奶奶！”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颤抖。
只有陆屿，还傻傻地站着。
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死死地盯着我，英俊的面孔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崩塌的茫然。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接受。
这个被他用一张支票打发的女人，这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抛弃的，攀附于他的菟丝花，怎么会……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了他，甚至是他父亲，都要跪拜的存在？
“陆屿！”陆震霆跪在地上，看到儿子还站着，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跪下！”
陆屿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了那双从未向任何人弯曲过的膝盖。
“噗通。”
又是一声闷响。
京圈最年轻的王，那个不可一世的陆太子爷，就这么，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头，低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能看到，他那双攥得死紧，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
他在抵抗，他在挣扎。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二十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我，亲手击得粉碎。
我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爱了七年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