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晓”两个字还安然躺在纸上。
盯着那支其貌不扬的铅笔,冰冷的触感这一次清晰无误地传入指尖。这不是巧合。
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刷着耳膜,发出轰鸣。我猛地坐下,翻到新的一页。写什么?验证,必须再次验证!目光扫过桌上躺着的超市小票,上一个周末无聊时圈选的、却一个都没中的彩票号码跃入眼帘。
屏住呼吸,笔尖落下。每一个数字都写得极其缓慢,极其用力,仿佛要将这超自然的力量刻进现实。写完最后一个数字的瞬间,头顶的灯光再次不明所以地闪烁了一下,比上一次更轻微,几乎难以察觉,但那寒意再次袭来,桌上的小摆件似乎几不可察地振动了一下。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穿戴严实,压低的帽檐,去了另一个区的彩票兑换点。支票轻飘飘地捏在手里,上面的数字却重得让我手指颤抖。一百万。税后。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般淹没了我,在那几分钟里,我忘了所有的不安和寒意,脑子里只有钞票的油墨香和未来无限铺展的光明。我冲回家,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然后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大笑。我把支票拍在桌上,掏出那支铅笔,像个疯子一样亲了一口。
有钱了!真的有钱了!我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以买想要的一切,可以……可以真正地追求李晓晓!
兴奋驱使着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又抓过笔记本。这次写什么?更多的钱?不,够了,暂时够了。那就……健康?对!老妈一直唠叨的关节痛!笔尖迅速移动——“母亲的膝盖疼痛彻底痊愈”。
写完最后一个字,房间骤然一暗!不是跳闸,窗外阳光依然猛烈,但屋内的光线仿佛被瞬间吸走了一秒,陷入一种诡异的黄昏般的昏暗,墙角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像是硬物刮擦的“咔哒”声。我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冷意这次不再是爬升,而是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桌上的铅笔,静静地躺在那里,暗沉的木色笔杆在昏暗中仿佛吸吮着周围微弱的光线。
狂喜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黏腻的恐惧,一点点爬上我的脊背。
我开始刻意减少使用它的次数。但诱惑是巨大的,而恐惧,在一次次成功的“许愿”后,似乎也变得麻木。我换了大公寓,买了曾经不敢奢望的名表,以投资成功的名义给家里汇去足以让父母瞠目结舌的钱。我和李晓晓的关系也在诡异起步后,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升温。她看我的眼神带着迷恋和一点点困惑,仿佛我自己也成了一个引人探究的谜。世界仿佛真的围绕着我旋转。
直到那天晚上,我无意间点开一个新闻推送。角落里一则短讯:近期全球多地观测到微弱且来源不明的地磁扰动,专家称无需恐慌。
地磁扰动?
那几个字像冰锥刺进我的眼睛。
几乎同时,电视里另一个财经频道的主持人用调侃的语气提到一桩奇闻:某小型天文台声称其射电望远镜近期接收到一段极有规律的异常信号, pattern 复杂得像某种“非自然”编码,但很快又消失无踪,被主流科学界斥为设备故障或恶作剧。
设备故障?恶作剧?
我冲进书房,反锁了门。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是粗暴地翻动着那本越来越厚的笔记本。铅笔留下的字迹,从最初歪扭的试探,到后来笃定的书写。我疯狂地回溯,目光扫过那些实现的愿望:李晓晓的笑脸、彩票数字、母亲报喜的电话、一次有惊无险的车祸规避、一次差点让我身败名裂的职场失误的完美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