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又一次闪烁,这一次,伴随着一阵低沉模糊的嗡鸣,像是从地板下面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我的颅骨里。书架上的一本书“啪”地一声自己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不是巧合。这些全球范围内的细微异常,和我笔下每一个被满足的愿望,在看不见的地方形成了某种可怕的对价支付?世界……世界在因为我这些自私的愿望而付出代价?
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抓起最新的报纸,社会版下方一则不起眼的报道跃入眼帘:某偏远地区小型化工厂发生轻微泄漏,当局声称已完全控制,但网络上流传着疑似鸟类异常聚集和死亡的模糊视频。
化工厂……泄漏……鸟类死亡……
不。不!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抓起了那支铅笔。笔杆温润依旧,却让我感到一种触碰腐肉般的恶心和恐惧。我不能让它发生!至少这个不行!
笔尖狠狠划向报纸上那则报道,用力之猛几乎要戳破新闻纸。我疯狂地涂抹着那段文字,一遍,两遍,三遍!直到那几行字被漆黑的石墨彻底覆盖,再也看不清一个字。
“不许发生!收回!取消!”我喘着粗气,对着空气,对着那支铅笔低吼。
灯光疯狂地明灭闪烁,如同濒死者的喘息!窗玻璃开始剧烈震颤,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书房里的所有书本都在书架上跳动,桌面的水杯晃动着倒下,水渍漫延开来,像一幅绝望的地图。
嗡鸣声和震动在十几秒后骤然停止。
一切归于死寂。
死一样的静。只有我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桌面上。成功了吗?我阻止它了吗?
目光下意识地落向桌面,落在那支铅笔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笔尖,正对着我刚刚疯狂涂鸦的、那则被彻底抹去的新闻旁边——
报纸日期下方,那空白处。
毫无征兆地,那支铅笔自己动了起来。
没有人握住它。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无比精准的手操纵着,笔尖压着新闻纸,平滑而冷酷地开始自行书写。
一下,一下,划破死寂。
写出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是几个冰冷的字符——
“你将在十秒后死亡。”
时间被拉伸,又被压缩。
视野里的一切都褪了色,只剩下报纸上那行刚刚浮现的、墨迹未干的字,像用最黑的夜熬出的毒汁。
“你将在十秒后死亡。”
铅笔完成了它的死亡宣告,静卧纸上,变回一支死物。可那冰冷的恶意,却凝成了实质,填满了书房每一寸空气。
十。
心脏骤停一拍,然后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胸骨。血液轰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尽,留下冰窖般的寒冷。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指尖冰凉。
九。
呼吸!需要呼吸!我猛地抽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巨大的、纯粹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攥紧了我的五脏六腑,挤压,扭曲。死亡。这个词从未如此具体,如此迫近,带着铅笔芯的尖锐和报纸的油墨味。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