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林空忽然轻声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愣住了。
我刚刚......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她嘴角那丝冰冷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点,却又很快隐去。
“我们去年拍过纪念照吗?”
她问,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却像一把冰锥直插我的心底。
“当然!”
我几乎是在吼,指着那面墙上的照片:
“证据就在那里!我们去了海边,那天风很大,你的头发......”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墙上是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但不是去年周年纪念的海边照。
是更早时候的,室内拍的,她穿着厚重的婚纱,我穿着笔挺的礼服,笑容标准而......略显陌生。
那幅海边合照呢?
我记得清清楚楚,它就一直挂在那里......
心脏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笼罩住了我。
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手指颤抖地触摸着冰凉的相框玻璃。
是这张照片吗。一直是这张照片吗?
不,不可能。
我猛地转身,看向电视柜。
那里摆着几个电子相框,循环滚动着我们的照片。
滑雪,聚餐,旅行......我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搜寻着任何能证明“去年”我们依然在一起的证据。
相框屏幕不断闪烁,一张张照片滑过。
公园野餐,是我和她,但背景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像是深秋或初春。
朋友聚会,照片上的我穿着高领毛衣......那是冬天。
没有夏天。
没有海边。
没有去年周年纪念。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看来,‘错误’的不止是实时情绪数据。”
丁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但没有靠近我,只是远远站着,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的记忆模块,似乎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记忆......模块吗?
这个词像毒蛇一样钻入我的大脑。
普通人不会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的记忆。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凉透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戏谑、恶作剧,或者哪怕只是系统故障导致的混乱。
没有。
只有一种深深的、令人绝望的了然。
还有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被“同心结”的极端情绪反馈机制所捕捉到的。
但我视野边缘那该死的系统界面,代表“伴侣情绪”的微小图标,正不稳定地闪烁着极淡的、代表“悲伤”的湖蓝色,和更浓郁的、代表“恐惧”的灰紫色。
她在害怕,在悲伤。
可她的脸上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丁瑜......”
我的声音彻底哑了,带着乞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什么。
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缕烟。
“自从三年前那场事故后,‘同心结’项目就对你启动了紧急预案。”
她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们说你的大脑损伤太严重,常规手段已经......所以,启用了还在试验阶段的‘数字意识延续’。”
数字意识延续。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他们保存了你大部分的人格数据和记忆备份,接入‘同心结’深度模式,模拟你的存在,与我......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