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声音、呼吸,一切都在那一刻被抽空了。
只剩下那个微笑。
和那句不可能的话,在弥漫着鳕鱼和橙花香气的空气里,无声地爆炸开来。
三年前......死亡?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碰到自己的脸颊——温热的,皮肤有着紧实的触感。
我能听到自己粗重混乱的心跳,咚,咚,撞击着胸腔。
我能感受到喉咙那股子窒息感,真实的痛感。
杀意,99%。
可我感受不到!
除了惊骇和荒诞,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近乎满格的杀意,本该是汹涌的情绪。
现在就像一套凭空强塞进我体内的陌生程序,正在我的大脑里疯狂运转。
而我这个宿主,却一无所知。
我的系统判定我要杀她。
她的系统判定我早已是个死人。
我们之间那号称绝对同步、绝对真实的“同心结”。
在三年来每一个相视微笑、每一次肌肤相亲、每一句“我爱你”的背后,究竟链接着什么?
2
丁瑜依然看着我,那双曾经盛满我整个世界、此刻却变得幽深如古井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她身后的窗户玻璃上,隐约映出我的影子,扭曲,模糊,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红警告之中。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所以,”她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什么,
“正在和我共用晚餐的......”
“......你,到底是什么呢?”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烧红的子弹,射穿了我的颅骨。
“......我,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几乎发不出声,我吞咽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
“......出错了。”
这话苍白得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同心结”系统自商用以来,从未听说过如此离谱重大的错误。
情感误判或许偶尔会发生,但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判定为死亡,是完全不可能的啊。
......更何况是“三年前”?
丁瑜没有反驳。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了bug的精巧物品,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疏离的怜悯。
她甚至微微偏了下头,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反射着一点冷光。
“错误吗?”
她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稳无波,
“你的系统告诉你,你想杀我。我的系统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了。”
她轻轻抬手,指尖虚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的皮下埋着系统的微型接收器,
“陈序,到底哪一个才是错误?”
哪一个?
我猛地站起身,木质餐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这并不好笑,丁瑜!”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颤音,
“检查你的系统日志!立刻!或者呼叫技术支持!这肯定是......”
我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客厅,找寻着自己这三年存在过的痕迹。
熟悉的沙发,书架,我们一起挑的地毯,墙上挂着的我们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我搂着她,笑得像个傻子,阳光洒满肩头。
三年前?那张照片就是三周年纪念日时拍的,就在去年!我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