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就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到鼻腔。
无论我如何选择，进退都是毁灭。
“为什么......”
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抵抗着那试图操控我手臂抬起的力量，肌肉纤维仿佛在哀嚎，
“为什么会有这种协议......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在......防备我？”
丁瑜的嘴唇颤抖着，她系统界面上的情绪色标混乱地闪烁着：
恐惧、悲伤、还有忽明忽暗的决绝。
“每一个‘数字意识’接入时，都有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尤其是......”
她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开，
“尤其是像你这种情况。”
“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几乎是在咆哮，头痛和身体的失控感让我濒临疯狂，
“一个死了三年却以为自己还活着的鬼魂的情况吗？！还是一个大半记忆都被篡改了的可怜虫的情况？！”
那股力量猛地增强，我的右臂僵硬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朝着她的方向。
动作机械而不带任何情感，像工厂流水线上的机械臂。
丁瑜瞳孔骤缩，又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紧紧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你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被篡改......”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
“只是......只是选择性地屏蔽和导入了部分数据。为了稳定你的状态。”
“。。。也为了......保护我。”
保护她？
桎梏我？
我这个，由他们制造出来的，现在却又被他们视为最大威胁的东西。
一瞬间，荒谬感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痛苦。
“保护你？”
我强行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努力对抗着那股要将我手臂推向她的力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段程序，一段数据，你们为什么害怕到需要埋下这种自毁的指令？！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4
我的逼问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
丁瑜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眼神剧烈闪烁。
她系统界面里，那代表“恐惧”的灰紫色疯狂飙升，几乎要溢出界面。
与此同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橙黄色，代表“坚定”或“决断”的情绪色顽强地亮了起来。
她下了什么决定？
“因为‘数字意识延续’......从来就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她语速极快，生怕慢一秒就会失去所有勇气，
“尤其是对......对死于强烈情感创伤和极端痛苦下的意识！”
死于强烈情感创伤和极端痛苦？
我猛地愣住，手臂上的对抗力量都为之一滞。
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翻腾起来，这一次，更加清晰了一些。
我的脑海中，不仅仅是车祸的噪音和光线......还有声音。
我的声音？她的声音？
激烈的争吵声？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愤怒和绝望。
“告诉我，所有。”
我的声音干涩无比。
丁瑜的眼神避开了我，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得像梦呓：
“那场事故......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四个字，像四颗炸弹，接连在我早已混乱不堪的认知里引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全部都告诉我，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