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证物袋,把另一些焦黑的碎屑装进去:“骨灰里掺了不少朱砂。哟,这哥们胃里还挺丰富。”
陆沉看向那堆废墟。残存的台柱焦黑立着,指向天空,像个绝望的手势。
林晚棠不知何时来的,正绕着废墟外围走,步子量得仔细。她手里拿着个罗盘,嘴里念念有词。
“离为火,位在正南。”她停步,抬头看烧得只剩架子的戏台,“丙午丁方...火旺之地。凶手懂行,借了地火。”
她蹲下身,抓了把灰烬在指尖捻开,露出里面星星点点的朱砂红。“朱砂辟邪,也引魂。这是怕烧得不干净,魂灵跑了吧?”
陆沉走过去:“看出什么了?”
林晚棠站起身,独眼盯着废墟:“戏台子搭的方向,上次老槐树的方位,还有镇志上记的另外几个地方...连起来看,是个阵。”
“什么阵?”
“五行引魂阵。”她声音压低了些,“木、火、土、金、水。槐树属木,戏台属火。这才刚开始。”
那边,江离初步验完了尸,脱下手套。他额角有些汗,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动作间,后颈衣领蹭下去一点,陆沉眼尖,瞥见一小片青黑色的刺青,像是什么符咒的一角。
江离注意到陆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把领子拉好,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死者身份初步确认了,是镇上以前唱丑角的何三,十年前那戏班解散后,他就跑了码头,最近才回镇上。”
“何三...”林晚棠沉吟,“当年坠塔的镇长女儿白玲,最爱听他唱丑角。”
陆沉看向那具焦尸:“他怎么死的?”
“烧死的。”江离笑了笑,可眼里没笑意,“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呼吸道里烟灰不多。像是火起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气儿了。”
回临时办公室的路上,陆沉一直没说话。他脑子里过着两个案子的细节:槐木钉,老灯油,带血戏服;朱砂,纸人,胃里的未知物。
还有那个哼着送魂调、后颈有刺青的法医。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翻看案卷。十年前白玲坠塔的卷宗记录得很简单:意外失足。现场照片模糊,但塔楼栏杆有一处断裂痕迹明显。
他放大照片,看到断裂处似乎沾着一点暗色。像是油渍。
他猛地想起赵大勇鞋底那老灯油。
还有,照片角落,塔楼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个半大孩子,正仰头看着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乌鸦叫,凄厉得很。
陆沉走到窗边,看见镇子南边废弃戏台的方向,夜空似乎比别处更暗沉一些。
他想起林晚棠的话。
五行引魂阵。这才刚开始。
下一个,会是什么?
3 黄泉引
第三卷·黄泉引
乱葬岗在镇子最北头的山坳里,埋的多是无主孤魂、横死之人。平日里野狗都不乐意去。
第三天头上,放羊的刘老汉丢了只羊羔,骂骂咧咧找到那儿,魂差点吓飞。
坟包子之间,有新翻的土。不止一处。歪歪斜斜的旧棺材板子,不知怎么被顶开了,七零八落散着。最吓人的是,泥地上有深一道浅一道的拖痕,像是那些棺材自己长了脚,夜里挪了窝。
刘老汉连滚带爬去报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