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精致，大多是苏婉喜欢的口味。
我吃不下，胃里像是塞满了冰碴和刀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我只小口地喝着温水。
“乔小姐胃口不好？”苏婉忽然看过来，语气关切，“脸色好像也很差呢。”
江临切着牛排，头都没抬，冷笑：“惯用的伎俩，不用理她。”
我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佣人端上来一道汤，热气腾腾。苏婉伸手去接，不知怎么手一滑，汤碗猛地倾斜，滚烫的汤汁大半泼在了她下意识伸出来挡的手背上！
“啊！”苏婉痛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江临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开旁边的佣人，抓住苏婉的手，看到那一片迅速红肿起来的皮肤，眼神阴鸷得吓人。
“你怎么做事的！”他冲佣人怒吼。
佣人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不小心……”
“是她！”苏婉忽然抽泣着，另一只手指向我，眼圈通红，泪水涟涟，“我刚才是看到乔小姐好像不太舒服，想问问她，才没端稳……乔小姐，你就算不高兴，也不能……”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荒谬感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江临的目光扫过来，那里面是毫不怀疑的滔天怒意和厌恶。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求证。
“苏乔！”他一步跨过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从椅子上拽起来，力道凶狠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你就这么容不下婉婉？用这种下作手段？！”
胃部的疼痛因为这粗暴的拉扯骤然加剧，我痛得蜷缩了一下，冷汗瞬间布满脸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的沉默和苍白的痛苦，在他眼里只是心虚和伪装。
“滚出去！”他指着大门方向，每一个字都淬着毒，“现在！立刻！别在这里脏了婉婉的眼！”
晚间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被推出了门外，身后沉重的雕花大门“砰”地一声摔上，彻底隔绝了里面的灯光暖意，也隔绝了他低声安慰苏婉的温柔絮语。
世界一下子静得可怕，只剩下呼啸的风和我胸腔里破风箱般的喘息。
胃里的刀子疯狂搅动，我踉跄着走到院子里的树下，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泛上喉咙口的腥甜。
冷。刺骨的冷。
不知道在冷风里站了多久，像一个被丢弃的垃圾。
手机响了，是他发来的短信，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找地方住，这几天别回来。】
看，他甚至不关心我会不会冻死街头。
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出这个困了我五年的地方。
酒店冰冷的房间成了我临时的坟墓。
剧痛在夜里如期而至，变本加厉。我缩在卫生间冰冷的地砖上，抱着马桶吐血，暗红色的血块触目惊心。冷汗浸透了一次又一次睡衣，意识在痛苦的浪潮里浮沉。
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迫近。
每一次剧烈的咳嗽和呕吐都像是要把灵魂从躯壳里撕裂出来。
朦胧间，我摸过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模糊的视线里刺眼。我下意识地，甚至带着一种卑微的本能，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