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抽出手臂,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歉意:“晓晓,我得先回趟家。拿钱。总得准备得稳妥点,对不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她凑近,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个黏腻的印记,“那你快点哦!我和磊哥晚上准时到!”
她转身就像只花蝴蝶一样扑向后排的周磊。
我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抬手,用袖口狠狠擦掉脸上那点湿痕。皮肤被磨得发红,那股恶心感却挥之不去。
没再看那对即将步入地狱还不自知的男女,我逆着人流,快步走出礼堂。
六月的阳光砸在身上,带着灼人的热度。我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的计算。
走到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我没去停车场开我那辆扎眼的跑车,而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翠湖苑。”
司机从后视镜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翠湖苑,本市有名的富豪区,从这打表过去,车费能吓死人。他大概没见过从这顶级学府门口、穿着普通休闲服却要去那种地方的学生。
车程四十分钟。我没说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繁华的,忙碌的,充满生机的城市。上一世,我在冰冷的铁窗后,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切。
出租车在气派的雕花大门前被保安拦下。我摇下车窗,保安认出我,愣了一下,立刻敬礼放行。
车子停在最里面一栋独栋别墅前。我付了车钱,推门下车。
没走正门,绕到后院。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书房厚重的实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父亲正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戴着老花镜,对着一份文件皱眉。桌上,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手提箱。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我,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眯了一下。
“回来了?”他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嗯。”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色手提箱上。
“都准备好了?”我问。
父亲没直接回答,只是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五十万,旧钞,不连号。”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身上,“你短信里说的‘好戏’,指什么?赵经理和张律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走到书桌前,没碰那个箱子,只是看着父亲。
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瞒。
“苏晓晓,周磊。”我吐出这两个名字,像吐出两颗毒瘤,“他们盯上我了,或者说,盯上我们家的钱了。合伙做局,骗我偷家里的钱给他们所谓‘创业’。”
父亲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冰冷:“证据?”
“今晚八点,‘夜色’酒吧,vip包厢。他们会哄我签下一份假合同,钱一到手,我就会变成挪用公款的罪犯。”我说得极其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而他们,会拿着我们的钱,逍遥法外。”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老式座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父亲的脸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那目光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他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或者冲动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死水般的冷寂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