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钟声在蔚蓝的天空下回荡,一声,两声,敲得我心脏微微发颤。指尖冰凉,被我父亲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
“紧张了?”爸爸低声问,眼角笑纹里盛满了慈爱。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香槟的甜香,那是我精心挑选的味道。“有点。”我老实承认,挽紧了他的手臂。
目光所及,是满座的宾客。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我最好的闺蜜林薇,作为伴娘,穿着淡粉色的纱裙,站在礼台一侧,冲我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加油,宝贝。”
然后,我看到了他。
陈默站在红毯的尽头,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晕。他望着我,嘴角噙着那抹我最熟悉的、略带腼腆却深情的笑。
五年前,大学社团招新,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把一瓶冰水递给满头大汗的我。三年前,那场暴雨里,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宿舍楼下,举着摔裂屏幕的手机,屏幕上是我随口说喜欢却很难买到的音乐会门票。一年前,他拿出全部积蓄,甚至偷偷借了贷,只为给重病的我母亲支付一笔紧急医疗费,虽然最终没能留住妈妈,但那份沉甸甸的心意,我刻在了骨头里。
这个男人,我爱了他五年,信了他五年,甚至在他创业最艰难、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时,我兼三份职,陪他啃馒头吃咸菜,一起扛了过来。
今天,我终于要嫁给他了。
钢琴师指尖流淌出《婚礼进行曲》庄重而温柔的旋律。父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领着我,一步一步,走向我的未来。
红毯两边的亲友们纷纷起身,摄像头对准我,闪光灯零星亮起,像为我铺就了一条星河。我努力挺直背脊,想让每一步都走得稳当,却抑制不住心跳如擂鼓。
越来越近,我能清晰看到陈默眼中闪烁的光芒。他似乎比我还紧张,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终于,父亲将我的手郑重地放入他的手中。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爸,我会用生命守护她。”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手心滚烫,紧紧包裹住我冰凉的手指。那一瞬间,所有不安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司仪微笑着开始致辞,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讲述着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我沉浸在这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里,直到司仪说:“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作为信物的见证。”
伴郎和伴娘应声上前。林薇托着那个天鹅绒戒指盒,姿态优雅,她看向陈默,眼波流转间,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陈默松开了我的手。
他转过身,没有去拿那枚男士戒指,而是面向了林薇。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带着残忍的清晰度。
他伸出手,没有碰戒指,而是极其自然、无比熟稔地,握住了林薇托着戒指盒的手。
然后,他面向满堂宾客,面向目瞪口呆的司仪,面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的我,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对不起,各位。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教堂里死寂一片,所有笑容都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