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欺骗小念。”他称我“小念”,而不是往常亲昵的“念念”,“我心里爱着的,一直是林薇。今天这场婚礼,不能继续了。”

林薇的脸上适时地落下两行清泪,楚楚动人,她反手握紧陈默,低唤了一声:“阿默……”

轰——

我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声“阿默”里,彻底分崩离析。

五年的情深,三年的共苦,无数个日夜的扶持与陪伴,母亲病榻前他流着泪发的誓……全都成了砸向我的冰冷碎片,割得我血肉模糊。

我穿着最圣洁的婚纱,站在礼台中央,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丑。台下死一样的寂静,然后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来,混杂着同情、震惊,或许还有看好戏的兴奋,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被巨大的荒谬和绝望死死扼住。

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模糊。陈默护着林薇的样子,林薇依偎在他怀里的姿态,宾客们一张张错愕的脸……所有的声音和画面扭曲成一团,最终被黑暗吞噬。

我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倒下。

意识回笼时,最先感知到的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睁开眼,是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感觉怎么样?”护士的声音很温柔。

我偏过头,看见父亲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和红肿的双眼。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教堂里那毁灭性的一幕,排山倒海般涌回脑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蜷缩起来。

“爸……”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孩子,没事了,没事了……”父亲反复说着,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他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婚礼上晕倒后,现场一片混乱。陈默和林薇趁乱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解释或道歉。亲朋好友们手忙脚乱地把我送来了医院。

讽刺的是,期间陈默只发来一条短信,不是给我的,是发给我父亲的。短信内容冷静到残忍:“伯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和小念名下那套正在还贷的婚房,首付我家出了大部分,请尽快办理相关手续,厘清产权。至于之前阿姨生病时我垫付的医疗费,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不追讨,两清。”

两清。

五年感情,无数付出,最终用“两清”二字,钉死了棺材板。

我躺在病床上,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眼睛干涩得发痛。

身体稍微好转后,我挣扎着去处理那一地狼藉。婚房的首付,他家确实出了大头,我没有任何纠缠,签字放弃。收拾我留在婚房里的个人物品时,我才发现,林薇的东西早已悄无声息地占据了衣帽间的一半。

原来背叛早已发生,只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周围是同情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真可怜”、“被劈腿了”、“婚礼上当场被甩”……这些标签牢牢贴在了我身上。

我删掉了陈默和林薇所有的联系方式,却躲不过他们无孔不入的消息。共同的朋友“好心”告诉我,陈默的公司拿到了关键投资,起死回生,蒸蒸日上。他和林薇高调出入,成了圈里人人艳羡的一对。

他们用我的痛苦和牺牲铺路,踏着我破碎的尊严,活得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