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注意的是我的妆有没有花,像不像苏清。

而不是我有多疼。

我闭上眼,懒得再应一个字。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傅斯年把我丢在消化科门口,接了个电话,语气再次变得温柔:“……嗯,我马上过来。”

他收起手机,对我道:“公司有点急事,你自己看完打车回去。”

我没看他,只点了点头。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甚至带着点急切。

挂号,排队,候诊。

机械地完成一系列流程。

胃部的疼痛几乎让我直不起腰。

做完胃镜,医生看着报告单,脸色凝重:“家属呢?”

“就我自己。”我声音嘶哑。

医生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林小姐,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报告单上那些冰冷的术语和指标,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眼里,钉进我心里。

晚期。

扩散。

脑子里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都离我远去。

只剩下死亡冰冷的面孔,清晰无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诊室的。

浑浑噩噩地在走廊里走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经过妇产科诊区时,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猛地撞入视线。

傅斯年。

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人从诊室里出来。

女人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依旧能看出微隆的小腹。她仰着头对傅斯年笑,眼角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泪痣!

是苏清!

她没死?!

巨大的冲击让我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仿佛冻结。

苏清抚着肚子,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年年,宝宝今天好乖哦。就是检查好久,累死人家了。”

傅斯年低头吻她的额头,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辛苦你了,宝贝。”

“对了,”苏清突然想起什么,嘟起嘴,“那个替身……还在你那儿吗?想想真恶心,学了我五年。”

傅斯年语气淡漠,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嗯。挡箭牌总得有人当。免得那些老头子总惦记我的婚事。”

“嘻嘻,还是你聪明~”苏清得意地笑,靠在他怀里,“用她挡了那么多明枪暗箭,现在我有宝宝了,是不是可以让她滚了?”

“乖,快了。”傅斯年摩挲着她的头发,声音带着纵容,“棋子而已,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钉穿我的骨髓。

五年。

整整五年。

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在她人的影子里,奉献出所有的情感和尊严,以为守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总有一天能把它捂热。

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

一场为他真爱保驾护航的阴谋。

连我这张脸,这点泪痣,都只是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胃部的剧痛再次袭来,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低头,看着手里那张攥得皱巴巴的诊断书。

胃癌晚期。

和他傅斯年判定的、我的“用途”一样。

晚期了。

没救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那对相拥走远的恩爱璧人。

走廊的灯光冷白,照得我脸上的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