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的是我的妆有没有花,像不像苏清。
而不是我有多疼。
我闭上眼,懒得再应一个字。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傅斯年把我丢在消化科门口,接了个电话,语气再次变得温柔:“……嗯,我马上过来。”
他收起手机,对我道:“公司有点急事,你自己看完打车回去。”
我没看他,只点了点头。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甚至带着点急切。
挂号,排队,候诊。
机械地完成一系列流程。
胃部的疼痛几乎让我直不起腰。
做完胃镜,医生看着报告单,脸色凝重:“家属呢?”
“就我自己。”我声音嘶哑。
医生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林小姐,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报告单上那些冰冷的术语和指标,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眼里,钉进我心里。
晚期。
扩散。
脑子里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都离我远去。
只剩下死亡冰冷的面孔,清晰无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诊室的。
浑浑噩噩地在走廊里走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经过妇产科诊区时,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猛地撞入视线。
傅斯年。
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人从诊室里出来。
女人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依旧能看出微隆的小腹。她仰着头对傅斯年笑,眼角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泪痣!
是苏清!
她没死?!
巨大的冲击让我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仿佛冻结。
苏清抚着肚子,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年年,宝宝今天好乖哦。就是检查好久,累死人家了。”
傅斯年低头吻她的额头,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辛苦你了,宝贝。”
“对了,”苏清突然想起什么,嘟起嘴,“那个替身……还在你那儿吗?想想真恶心,学了我五年。”
傅斯年语气淡漠,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嗯。挡箭牌总得有人当。免得那些老头子总惦记我的婚事。”
“嘻嘻,还是你聪明~”苏清得意地笑,靠在他怀里,“用她挡了那么多明枪暗箭,现在我有宝宝了,是不是可以让她滚了?”
“乖,快了。”傅斯年摩挲着她的头发,声音带着纵容,“棋子而已,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钉穿我的骨髓。
五年。
整整五年。
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在她人的影子里,奉献出所有的情感和尊严,以为守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总有一天能把它捂热。
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
一场为他真爱保驾护航的阴谋。
连我这张脸,这点泪痣,都只是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胃部的剧痛再次袭来,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低头,看着手里那张攥得皱巴巴的诊断书。
胃癌晚期。
和他傅斯年判定的、我的“用途”一样。
晚期了。
没救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那对相拥走远的恩爱璧人。
走廊的灯光冷白,照得我脸上的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