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阮小姐,风大,回房好吗?
山腰的夜风卷着潮气,吹得香樟叶哗哗作响。江执把黑色轿车熄了火,顺手合上后座的冰盒,里面刚取出的肝脏还在微微冒热气。
手机亮了一下。
阮星瓷:江执,你在哪?
他用湿巾擦净指缝里的血迹,回得极淡:风大,回房。
没有标点,像一句温柔的命令。
楼上露台,阮星瓷赤着脚,白裙被风鼓起,像随时会碎掉的梨花。她对面站着今晚的联姻对象林曜,正抬手想替她拢发。
江执远远望着,唇角带笑,眼底却冷。他按下耳机,低声一句:“撞。”
盘山公路拐角,货车大灯骤亮。林曜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两道炽白光柱——一声巨响,车身翻滚,血花四溅。
别墅灯火瞬间亮起,管家和保镖乱成一团。江执推门进去,西装平整,像只是散步归来。他握住阮星瓷的手腕,掌心冰凉,声音却温柔:“吓到了?”
阮星瓷指尖微颤,闻到他袖口极淡的消毒水味。她想说点什么,却听江执先开口,语气轻得像哄孩子:“别怕,我在这儿。”
风更冷了。
2 肝与玫瑰
前厅灯火通明,佣人们来回奔走,没人敢抬头。林曜的车翻在三百米外,救护车鸣笛划破夜空,却无人留意江执何时把那只黑色保温袋放进厨房冻柜,像随手存一块备用牛排。
阮星瓷被扶到沙发,脚踝红肿。她抬眼寻找,只见那道挺拔身影半跪在旁,冷白手套撕开一次性冰袋,声音低而轻:“忍一忍,别肿得更高。”
冰凉贴上皮肤,她倒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抓住他袖口。江执眸色微暗,顺势托住她脚心,指腹掠过踝骨,力度温柔得像在拆炸弹。
“林曜……会死吗?”她声音发颤。
“生死由天。”他抬眼,金丝镜片后是一潭死水,“您只需要平安。”
一句话,封住所有追问。阮星瓷忽然觉得,这个她喊了七年的“保镖”,比任何新闻都笃定。
楼梯口传来急促脚步,阮家真正的掌权人——阮弘诚,面色铁青地现身。他扫过女儿,目光落在江执的后颈,语气不善:“谁让你把车停在外面?如果林家追责,你担得起?”
江执起身,手套“啪”一声丢进垃圾桶,声音仍旧斯文:“林先生酒驾,证据已交给警方。林家,不敢追责。”
阮弘诚眯眼,想从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找出一丝怯,却只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他冷哼,转头吩咐管家:“封锁消息,明天订婚宴照常。”
话落,大厅陷入死寂。阮星瓷猛地抬头:“林曜还在抢救——”
“林家要的是联姻,不是活人。”阮弘诚声音淡漠,像谈一笔期货,“江执,送小姐上楼。”
江执微微颔首,掌心贴上阮星瓷的后腰,力度不容拒绝:“阮小姐,走吧。”
螺旋楼梯灯光昏黄,两人影子交叠。转角处,阮星瓷突然停步,抓住栏杆,声音压低:“如果我不想嫁呢?”
江执没有回答。他解开西装纽扣,露出内袋——一支刚摘下的白玫瑰,花瓣边缘沾着几粒未干血珠。他把花别在她耳后,指尖顺着鬓角滑到唇畔,声音温柔得像夜色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