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改革开放初期,林晚秋是穷山沟里唯一考上师范的姑娘,却被觊觎她家宅基地的大伯,骗去偏远矿区“找工作”。绝望之际,矿区食堂的李婶偷偷塞给她半个菜窝头,卡车司机老周连夜绕路送她去县城。矿区的人虽穷,却你凑一块钱、我拿两件旧衣服,帮她凑齐了上学的路费和生活费。林晚秋攥着皱巴巴的钱,在心里一遍遍说要回来报恩。可多年后,她带着一身“荣光”回来时,却亲手将矿区的人推入了深渊,一个也没放过。

1 山沟里的“状元”

1982年的夏天,蝉鸣把王家坳的日头叫得愈发毒辣,泥土路上的碎石子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烙得人脚心发疼。林晚秋攥着那张印着“省师范大学”字样的录取通知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角被汗水浸得发皱,却依旧紧紧贴在胸口——那是她用无数个煤油灯相伴的夜晚,从山坳里刨出来的希望。

消息是村支书用大喇叭喊的,声音劈着热浪传遍全村,可院门口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热闹。隔壁的王大娘拎着半袋红薯路过,掀开竹帘只探了半个脑袋,笑着说了句“晚秋有出息”,眼神却飘向屋里,没多停留就匆匆走了。前院的二柱子是和她一起长大的玩伴,往常总爱凑到她家院墙上喊她去摸鱼,今天却只远远站在路口,被他娘拽着胳膊往家拖,嘴里还嘟囔着“别去凑那热闹”。

林晚秋把通知书叠好,小心放进贴身的布兜里,刚转身要进屋,就见大伯林满仓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裤腿上沾着泥点,脸上堆着笑,脚步却径直往她屋里去。“晚秋啊,这可是咱王家坳头一个大学生,大伯得好好给你道喜。”他说着,眼睛却在屋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墙角那个旧木柜上——那是晚秋爹娘走后,唯一留下的念想,里面藏着她攒下的几块零花钱。

“大伯,您坐。”晚秋端来一碗凉白开,放在炕沿上。林满仓接过水,喝了一口却没放下碗,手指在碗沿上摩挲着,慢悠悠地说:“你爹娘走得早,你一个丫头片子在村里不容易。现在考上大学是好事,可这学费、路费,可不是小数目,你打算咋弄?”

晚秋心里一紧,她早就打听好了,学费要五十多块,加上去省城的路费,至少得七十块,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我……我想着先去镇上找活干,再跟村支书问问能不能借点。”她低声说。

林满仓突然笑了,放下碗拍了拍晚秋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她踉跄了一下。“傻丫头,镇上能挣几个钱?大伯有个熟人在矿区当工头,那边正缺识字的人,一个月能给二十块呢!等你挣够了学费,再去上大学也不迟。”他说这话时,眼神闪了闪,避开了晚秋的目光,手指却不自觉地抠了抠衣角——那是他心里藏着事时,改不了的习惯。

晚秋望着大伯,心里有些发慌。她知道大伯平时爱占小便宜,可这一次,他说的“机会”,听起来却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院外的蝉还在叫,日头渐渐西斜,把大伯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块沉沉的黑布,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2 一场“好心”的骗局

鸡叫头遍时,林晚秋就醒了。她摸出布兜里的录取通知书,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又看了一遍,指尖反复摩挲着“省师范大学”那几个字,心里又酸又热。院里传来大伯的咳嗽声,她赶紧把通知书叠好藏进枕头下,麻利地起身收拾行李——就一个旧布包,装着两件打补丁的衣服,还有娘生前给她做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