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井边的誓言
2013年12月31日的夜，寒风卷着碎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沙磨过皮肤，疼得人下意识缩紧脖子。废弃小屋前的空地上，顾言站在古井边，指节因攥紧怀表而泛出青白——那是块镀银怀表，表壳边缘磨出细密的划痕，是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尾端拖在井口的青苔上，像要被那片深绿慢慢吞掉。
井口的风化石砖缝里嵌着枯草，青苔从砖面蔓延到内侧，潮腐的气息混着雪水的冷意飘过来，呛得人鼻腔发涩。远处城市的方向，烟花接二连三炸开，金红的光团映在顾言脸上，却没化开他眼底的冰——他的五官很俊，高眉骨下的眼窝陷着，笑起来该是温和的，此刻却绷着下颌线，像尊没温度的雕塑。
顾言拇指按开表扣，表盘里的时针正卡在十一点五十五分。他低头盯着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嘴角突然勾起抹极淡的笑，那笑意没到眼底，反而像冰面裂了道缝，透着诡异。五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雪夜，他第一次站在这口井边，把那个改变一切的誓言埋进了青苔下的泥土里。从那以后，每年12月31日的夜里，他都会来这里等，等那个能让誓言“生效”的“命中注定”。
“吱呀——”小屋的木门被风推得晃了晃，苏晴蹦出来，米白色的围巾扫过门框上的积灰。“顾言你看！那朵烟花好大！”她指着夜空里炸开的银花，眼里亮得像盛了星光，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顾言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顾言脸上的冰瞬间化了，连声音都软下来：“嗯，和你一样好看。”他伸手揽过苏晴的肩，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围巾的流苏——那流苏是浅栗色的，和井边刚发现的头发颜色一样。
苏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着雪后的冷意，意外地好闻。“谢谢你带我省略号来这儿跨年，”她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粒，“这地方好特别，安安静静的，只有烟花声。”她没听见顾言喉间的低语——“明天，该让谁永远陪我过一辈子呢？”风把这句话吹得很轻，轻得像雪片落在井里，没溅起一点声。
第1章 消失的女孩
林薇的侦探社挤在城市边缘的老写字楼里，二十平米的空间塞了办公桌、铁皮柜和顶天立地的书架，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墙上钉着密密麻麻的案件照片，红线在照片间牵来牵去，像张绷得紧紧的蛛网；书架第三层摆着《犯罪心理学》《法医学图谱》，最外层那本的书脊磨得发白，书扉页夹着张泛黄的警队合影——是她和牺牲的搭档老周的合照。
她坐在转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和左手腕的旧机械表合拍。那表是老周留的，黑色皮表带裂了道缝，表盘里的指针“咔哒咔哒”走，像老周当年在她耳边的提醒：“小林，查案别冲太前，证据才是硬的。”三年前的“雨夜屠夫案”，她就是因为急着追凶，误判了嫌疑人的逃跑路线，让老周替她挡了那一刀。
“林姐，新案子！”陈默推门进来，黑框眼镜滑到鼻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腿沾着点泥星——他刚从苏晴失联的现场跑回来。他把蓝色文件夹往桌上一放，斜挎的电脑包带滑到胳膊肘：“女大学生苏晴，22岁，A大中文系的，31号晚上跟个叫顾言的男的出去跨年，之后就没消息了。现场在郊区的废屋附近，只留了条带血的浅栗色围巾，还有张写着‘废井’的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