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地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陈年纸张和霉木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手电光柱扫过，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剪纸工具和一捆捆彩纸，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已久无人踏足。
剪纸声……消失了。
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我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吓自己。正欲转身离开，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工作台中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幅刚刚完成、鲜红欲滴的剪纸。
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红纸黑纹，眼神锐利得惊人，翅膀张开，呈俯冲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扑面而来。剪工精湛绝伦，绝非寻常人所能为。
更诡异的是，乌鸦的喙上，还叼着一小块剪下的红色纸片，那形状——分明像极了一截滴血的手指！
我吓得几乎叫出声，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是谁？谁剪的？！
“嗡……”
手中的古老剪纸刀突然轻微震颤起来，一股冰冷的悸动透过掌心直窜我的手臂。与此同时，那红纸乌鸦的眼睛，在手电光下似乎闪过一丝幽光。
二、深巷高人
第二天，我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揣着那把邪门的剪纸刀和红纸乌鸦，找到了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住在村尾青石巷深处的七公。
七公的院子里晒满了草药，他本人正眯着眼在藤椅上打盹。听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讲完昨晚的诡异经历，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我摊在石桌上的红纸乌鸦，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剪魂匠的‘灵示’……”他嘶哑地开口，烟斗在桌角磕了磕，“林家丫头，你奶奶走得不安宁，这是给你递信儿呢。”
“灵示？什么意思？七公，我奶奶说的诅咒……”
“灵溪村的老人都知道些皮毛。”七公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山，“你们林家祖上，不是普通剪纸的。那是‘剪魂匠’，有通灵的本事，能用剪纸拘灵、送灵、甚至与一些东西做交易……手段厉害，但也损阴德。据说祖上为了换取剪纸灵验的异能，立过血契，后代女子若不承此业，必遭反噬，殃及乡邻。”
他指了指那幅红纸乌鸦：“乌鸦啼丧，断指见血……这是大凶之兆。丫头，你奶奶说的《百灵朝凤图》，怕是镇压这反噬诅咒的唯一法子了。”
“可我根本不会什么剪纸！更别说那种……那种通灵的剪纸！”我几乎要崩溃。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七公沉吟片刻，“村后头那座废庙里，住着个姓姜的瞎婆婆。她和你奶奶年轻时有点交情，据说也懂些门道。脾气怪得很，能不能请动她，看你自己的造化。”
废庙比我想象的更破败。蛛网密布，残垣断壁间透着一股阴森气。我壮着胆子喊了几声：“姜婆婆？请问姜婆婆在吗？”
无人应答。
只有风声穿过破洞的窗棂，像低低的呜咽。
我犹豫着是否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吵什么？”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灰白稀疏的老妪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她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脸上皱纹纵横，却带着一种极厉色的表情。手里拎着一只不断扑腾的山鸡。
“姜、姜婆婆？我是林晓，林桂枝的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