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枝?”她冷哼一声,“那个自以为能挣脱命数的蠢女人?到头来,还不是把烂摊子丢给了小辈?”她虽然眼盲,却精准地绕过地上的杂物,走到庙檐下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利落地给山鸡放血拔毛,动作熟练得可怕。
“婆婆,我奶奶她……走了。她让我完成《百灵朝凤图》,说我被诅咒缠上了,还有村子……”我急切地想说明来意。
“诅咒?”瞎婆婆手上的动作停都没停,“那玩意早就缠上你了。你印堂发黑,周身气息浑浊,带着一股子死寂和……锋利的怨气。昨晚见到‘东西’了吧?”
我连忙点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赶紧说:“是!是一幅自己出现的红纸乌鸦,还叼着……叼着像手指的东西!”
“乌鸦食腐,断指为誓……这是在催命,也是在提醒你,契约的代价。”瞎婆婆语气平淡,却字字惊心,“《百灵朝凤图》是林家压箱底的东西,一百只灵鸟,朝一只凤凰,生生不息,寓意极盛,能暂时抵消诅咒的吞噬。但剪成它,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需要什么?您能教我吗?奶奶说百日之内……”
“教我凭什么教你?”她猛地打断我,无光的眼睛“盯”着我,“林桂枝当年自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断绝传承,害得……哼!如今她死了,倒想起旧人情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
但她话锋一转,似乎极不情愿地:“……罢了。我与你们林家那点陈年旧账,也没必要算在你一个小丫头头上。再者,诅咒若真失控,这村子也难安宁。”
她摸索着将处理好的山鸡挂起来,擦擦手:“教你,可以。但规矩不能破。第一,剪纸刀必须认主饮血。第二,百日之期,从你昨夜见到‘灵示’就已开始。第三,剪《百灵朝凤图》,需要三样关键物:一是‘心头血’,至亲或至恨之人的一滴血;二是‘无根水’,黎明前荷叶上的露珠;三是‘地灵土’,祠堂正梁下三寸处的泥土。”
她站起身,精准地面向一个方向:“先去祠堂,取土。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和能耐。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趁早收拾包袱,能跑多远跑多远吧,虽然……大概率也跑不掉。”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心里。
三、祠堂惊魂
灵溪村的林家祠堂坐落在村子西头,白墙黑瓦,因为常年缺乏修缮,显得有些破败阴森。尤其是那两扇沉重的暗红色木门,虚掩着一道缝,像一张欲言又止的嘴,吞噬着光线。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给飞檐翘角涂上了一层惨淡的橘红色。我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小陶罐和一把小铲子,手心全是冷汗。瞎婆婆的话在我脑子里回荡——“祠堂正梁下三寸处的泥土”。
“地灵土”……听起来就透着诡异。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格外刺耳。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陈旧的木头、灰尘和冷飕飕的气息。高高的房梁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一排排黑沉沉的牌位静默地矗立在神龛上,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找到正梁的位置并不难,它横亘在整个祠堂屋顶的最高处。难的是如何上去取土。墙角有一个老旧的可移动木梯,我咬咬牙,费力地把它拖到正梁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