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事,你慢慢来,务必帮我太太解决好。”赵天耀的语气似乎放松了点,也许他觉得我这个瞎子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脚步声又退回了门口。

那断断续续的讨论声又飘过来,这次更低了,几乎听不清。但我捕捉到了“药”、“针管”几个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我机械地重复着按摩动作,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报警?手机在口袋里,但我根本没办法在赵天耀眼皮子底下掏出来打电话。逃走?怎么走?理由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几分钟,也许半个世纪。我感觉赵天耀的注意力似乎不完全在这里了,也许是在听里面的动静,也许在盘算别的。

我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收起带来的精油瓶和毛巾,声音尽量平稳:“赵先生,初步疏通做完了。但今天效果可能不太理想,太太身体太虚,承受不住太大力道。我……我明天再来一次,看看情况。”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离开的借口。

赵天耀沉默了一下。那瞬间,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也好。”他终于开口,“那麻烦你明天再跑一趟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赶紧拒绝,摸索着抓起旁边的导盲杖,颤巍巍地站起来,“赵先生您照顾太太,我自己能行,熟悉路了。”

我不能让他送。绝对不能。

我拄着导盲杖,凭着来时的记忆和盲人该有的谨慎,一点点往卧室门外挪。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能感觉到赵天耀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

一步,两步……终于挪出卧室门,走到客厅。

再几步,就到玄关了。大门就在前面。

就在我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导盲杖前端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大不小的物件,被我碰得咕噜噜滚了出去,撞在旁边的鞋柜上,发出轻微的“哒”一声。

我下意识地低头,用眼角余光瞥去——

是一个彩色摇铃,婴儿的玩具。但那鲜艳的色彩上,溅满了暗红色的斑点。

是血。

全身的血呼啦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身后,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赵天耀走了过来,停在我身后,距离极近。

他俯下身,几乎是贴着我耳朵,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黏腻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陈师傅……”他轻笑了一声,气息喷在我颈侧,“既然你都‘看’不见了……”

他的手指,冰冷得像蛇,轻轻搭上我的肩膀。

“……不如永远留下来,‘照顾’我太太,怎么样?”

那瞬间,我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几乎盖过了他黏腻的低语。

永远留下来“照顾”?

脑子里闪过林薇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紫痕,闪过那带着血点的婴儿摇铃。他说的“照顾”,绝不是字面意思。

跑!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穿了我的恐惧,身体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我猛地向前一窜,看着完全不像个瞎子,手狠狠推向赵天耀的胸膛,企图拉开距离。同时右手握紧的导盲杖顺势向后横扫,冲着他大概的小腿位置砸去!

“唔!”赵天耀显然没料到我这瞎子突然暴起,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导盲杖也结结实实扫在他胫骨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痛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