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
不动。
像一尊石像。
"挺能忍啊。"
云婉又蹲下来,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血。
动作很轻柔,像姐妹间的亲昵。
"姐姐,你知道吗?我恨了你二十年。"
云瑾凝视着她。
"凭什么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凭什么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学什么都被说东施效颦?凭什么太子看上的是你,不是我?"
云婉的手指划过云瑾的脸颊。
指甲很长,轻轻刮过皮肤。
"这张脸,真美啊。美得让人嫉妒,美得让人……想毁掉。"
"云婉。"云瑾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磨砂纸。"你会后悔的。"
"后悔?"云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凤冠。"我现在就很快乐啊。"
她转身走向顾祈,依偎进他怀里。
顾祈搂着她,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那动作,温柔得让云瑾想吐。
"废去太子妃位,削去公主封号。"
顾祈的声音在雨中飘散。
"杖责五十,毁容,流放北疆。"
杖责。
五十。
云瑾被按在刑凳上。
第一杖落下。
皮开肉绽。
她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第二杖。
第三杖。
到第十杖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整个后背都麻木了。
只能听见棍子打在肉上的闷响。
"叫啊。"
云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姐姐,叫出来会好受一些的。"
云瑾抬起头。
嘴唇已经被咬破了,血顺着下巴滴落。
但她在笑。
"云婉。"她一字一字地说,"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
"记住了今天的一切。"
云瑾的眼睛亮得吓人。
像狼。
饿极了的狼。
"每一个人的脸,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
"这个味道,我也记住了。"
云婉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了。
"那又怎样?你都要死了。"
"是吗?"
云瑾闭上眼睛。
第三十杖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冷水泼醒。
继续打。
第五十杖落下,行刑的士兵都累得气喘吁吁。
云瑾趴在刑凳上,后背血肉模糊。
嫁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全是血。
"毁容。"
顾祈的声音传来。
云婉亲自动手。
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精巧的小匕首,镶着宝石。是云瑾十五岁生辰时,顾祈送的礼物。
他说,瑾儿这么美,要保护好自己。
现在,这把匕首要毁掉这张脸了。
"姐姐,忍着点。"
云婉说着,刀尖抵上云瑾的左脸。
从眼角开始。
很轻。
像羽毛拂过。
然后——
刀划过。
从左眼角到右嘴角。
留下一道永远的伤疤。
血涌出来。
比雨水还多。
云瑾没有叫。
她甚至还在笑。
笑得云婉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
"我笑……"云瑾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梦呓。"我笑我自己蠢。"
蠢到相信爱情。
蠢到相信承诺。
蠢到今天早上还在想,要给他生几个孩子。
"押走。"
顾祈不耐烦了。
他今天还要大婚,没时间在这里耗着。
云瑾被拖上囚车。
木板很硬,硌得后背的伤口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