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经疼麻木了。
囚车缓缓启动。
木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云瑾靠在车厢角落。
血还在流。
从脸上，从背上，从心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
刑场上，父母的尸体还躺在雨里。
没人收。
顾祈和云婉已经走了，撑着那把梅花伞，亲密地依偎着。
百姓们也散了。
只剩下雨。
还在下。
云瑾闭上眼睛。
在心里发誓。
她要活下去。
不管多难，不管多疼，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要活下去。
然后，回来。
让每一个今天伤害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顾祈。"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云婉。"
一遍。
又一遍。
像诅咒。
囚车出了城门。
雨还在下。
天地间一片朦胧。
云瑾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
记住这个味道。
苦的。
涩的。
像仇恨。
像她接下来的人生。
这一天，是永昌八年三月初三。
云瑾二十岁的大婚之日。
也是云家满门被斩之日。
史书上只有一句话：镇国将军云长风谋反，诛。
但云瑾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的开始。
第二章：涅槃·暗夜潜行
一、流放之路
囚车向北。
一日。两日。七日。
伤口开始腐烂。
那种味道，云瑾这辈子都忘不了。像死鱼在太阳下暴晒三天，像阴沟里的污水，像地狱的气息。
押送的士兵嫌恶地捂着鼻子。
"快死了吧？"年轻的那个说。
"死了更好。"年长的吐了口唾沫，"省得麻烦。"
第九日。
囚车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
士兵们进去喝酒。
把她扔在车上。
像扔一袋垃圾。
云瑾蜷缩在角落，后背贴着木板。伤口和木头粘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皮肉。
疼。
但疼能让她清醒。
提醒她还活着。
"喂。"
有人敲囚车。
是个乞丐。瘸腿，独眼，满脸脓疮。
"给点吃的。"他伸出黑乎乎的手。
云瑾望着他。
"我比你还惨。"她哑着嗓子说。
乞丐愣了愣，然后笑了。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
"你是云家的那个？"
云瑾不语。
"我认得你。"乞丐凑近，独眼闪着诡异的光。"三年前，将军府施粥。我去晚了，没粥了。你让人重新熬了一锅。"
云瑾依稀记得。
那是个冬天。
很冷。
"你是个好人。"乞丐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馒头。"吃吧。"
云瑾接过。
很硬。
咬不动。
她含在嘴里，用唾液慢慢软化。
霉味充斥口腔。
但她咽了下去。
"谢谢。"
乞丐摇摇头："好人不该有这种下场。"
他瘸着腿走了。
士兵们回来了。
醉醺醺的。
年轻的那个爬上囚车，眼神不怀好意。
"虽然毁了容，身材还是不错的。"
云瑾不动。
像死了。
"装什么装？"他想要羞辱她。
"住手。"
年长的士兵拦住了他。
"做什么？她都这样了。"
"上面有令，要活着送到北疆。"老兵冷冷地说，"你碰了她，她死了，你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