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死到临头还敢蛊惑圣僧！”
皇帝座下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叫了起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圣僧，您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她，为民除害！”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知道，他在等。
等玄寂亲手将我净化，以彰显他佛心的坚定，也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玄寂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那丝涟漪已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古井无波。
“阿弥陀佛。”
他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手中的降魔禅杖再次亮起刺目的金光。
“妖孽，当诛。”
四个字，冰冷，决绝。
我心底一沉。
失策了么？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低估了这和尚的定力？
不，不可能。
就在禅杖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我猛地向前一挣，身上的铁链绷得笔直，用尽最后的力气凄厉地喊道：
“玄寂！你杀了我，可你今夜的梦里，会不会出现我的脸？！你会不会梦到我缠着你，吻你，让你破了那守了几百年的戒？！”
“你敢吗？！你敢不敢赌你的佛心，不会因为杀了我而蒙尘？！”
我的声音，像最恶毒的诅咒，钻进他的耳朵。
他的手，在离我天灵盖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金光灼烧着我的发丝，散发出焦糊的味道，可那致命的一击，终究没有落下。
他的手在抖。
很轻微，但瞒不过我的眼睛。
“圣僧？”监斩官疑惑地催促。
玄寂没有理他。
他只是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挣扎，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陛下……”他转过头，望向高台之上的皇帝，声音有些沙哑，“此妖孽罪孽深重，一杖诛杀，太过便宜她。不如……将其打入镇魔塔，让佛光日夜洗涤其罪孽，或可消解她一身戾气。”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谁都知道镇魔塔是什么地方，那是我佛门圣地，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大魔。将一个妖妃关进去？史无前例！
更重要的是，这是玄寂在为我求情！
他，动摇了。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股无形的龙威瞬间笼罩了整个斩妖台。
“圣僧的意思是，朕的斩妖台，还不如你佛门的镇魔塔？”
“贫僧不敢。”玄寂垂下眼帘，“只是此妖孽怨气太重，若直接诛杀，恐怨气不散，为祸人间。镇魔塔可将其怨气净化，方为万全之策。”
好一个万全之策！
我心里冷笑，这和尚，连找借口都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味道。
他不是想救我，他只是……不敢杀我。
他怕了我的诅咒，怕了他的心魔。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我都以为他要当场发作。
可最终，他却笑了。
“好，就依圣僧所言。”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蝼蚁，“将妖妃姜窈，押入镇魔塔，永世不得超生！”
他答应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进了镇魔塔，我想死都难。那里无穷无尽的佛光对我这魔族之躯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他要折磨我，也要借此，看看玄寂的佛心，到底有多坚定。
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