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们上前,解开我身上的铁链,换上更沉重的缚魔锁。
我被人粗暴地拖拽着,踉踉跄跄地走下斩妖台。
经过玄寂身边时,我停下脚步,侧过头,对着他苍白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
“圣-僧,”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软糯地,暧昧地开口,“今晚,等我入梦哦。”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
3
镇魔塔。
这里没有日月,只有终年不散的金色佛光。
每一寸空气里都充斥着梵音,像无数根钢针, ceaselessly 刺入我的魂魄。
对我这样的魔族来说,这里就是地狱。
我被锁在塔中央的石柱上,缚魔锁勒进了我的皮肉,不断灼烧着我的魔气。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我不在乎。
因为我知道,他会来。
三天后的深夜,在我被佛光折磨得奄G息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那扇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道雪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是玄寂。
他还是那身一尘不染的僧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在昏暗的塔内,他周身的佛光显得格外柔和。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狼狈的模样,那双悲悯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你……还好吗?”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费力地抬起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圣僧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让你失望了,还剩一口气。”
他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而是蹲下身,打开了食盒。
里面,是一碗清粥,和一碟精致的素斋。
“吃点东西吧。”他将碗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那碗粥,忽然笑了,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玄寂啊玄寂,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魔,你们佛门的食物,对我来说就是剧毒。”
他端着碗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无措。
是啊,他忘了。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大概是第一次照顾人,却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我话锋一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圣僧若是肯用别的东西喂我,我也不是不能吃。”
“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问。
我朝他凑近了些,感受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和那股让我既渴望又痛苦的佛光,一字一句地轻声说:
“你的血。”
玄寂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
“荒唐!”他低声斥道,脸上那点不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愠怒,“你是魔,贫僧是佛,佛魔不两立,你休要痴心妄想!”
“痴心妄 ઉ想?”我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玄寂,你若真能做到佛魔不两立,今夜又为何会来这里?”
“你……”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你来看我,是因为你怕了。”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怕我真的死在这里,变成你的心魔,缠你一生一世。你不敢杀我,也不敢让我死。玄寂,你的佛心,乱了。”
“一派胡言!”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厉声反驳,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