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钟,五十九秒。
我端起杯子,走到卫生间,把整杯牛奶全都倒进了马桶里。
然后按下冲水键,看着白色的液体消失在漩涡中。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卫生间的门上,心跳得有点快。
我不知道违反规则会怎么样。
但我知道,一个正常的疗养院,绝对不会有这种强制性的、不容置疑的规矩。
就在这时,我宿舍的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慢。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十点十五分。
送牛奶的护士已经走了。
会是谁?
我没敢出声,贴在门上,从猫眼里往外看。
走廊的声控灯没亮,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敲门声停了。
我屏住呼吸,等了大概五分钟,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我悄悄拧开门锁,把门拉开一条缝。
走廊里空空荡荡,声控灯大概是坏了,只有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地亮着。
门口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准备关门。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把门彻底拉开。
我的房门口,地垫上,放着一个空牛奶杯。
就是刚才护士送来的那个。
我清清楚楚记得,我把它冲进马。。。等等。
我冲进卫生间,马桶里干干净净。
我明明是把牛奶倒进去了,杯子放在洗手台上。
我回头去看洗手台。
上面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接窜上天灵盖。
杯子怎么会跑到门外去的?
是谁把它捡回来的?
是敲门的人吗?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把杯子放回门口,是在警告我,他知道我没有喝牛奶吗?
我不敢再多想,赶紧关上门,用椅子把门死死抵住。
这一晚,我几乎没睡。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姓刘的医生,四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是我在这里的带教老师。
“小许,昨晚睡得好吗?”他主动跟我打招呼。
“还……还行。”我含糊地回答。
“那就好。这是你要负责的病人资料,你先熟悉一下。”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我打开一看,是3号楼的病人档案。
档案很简单,只有一个代号和一张照片。
比如“3A07”,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涣散。诊断是“重度妄想症”。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看这些资料。
所有病人的诊断都大同小异,不是妄想症就是精神分裂。
但资料里没有他们的姓名,没有他们的过去,什么都没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冯院长。
他笑眯眯地问我:“小许,牛奶味道怎么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强装镇定:“挺好的,谢谢院长关心。”
“那就好,年轻人就是要多补充营养嘛。”他满意地点点头,端着餐盘走开了。
他果然在试探我。
下午,刘医生带我去病区巡视。
我们没有进3号楼,只是隔着一条小路,远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