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有段时间了，工作没着落，房东催租的短信却像夺命符似的跳个不停。
我揣着最后几张皱巴巴的现金，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瞎晃。
拐进红巷时，眼角突然扫到块掉漆的木牌——“杂货店招店员，月薪八千，包吃住”。
我愣了两秒，把“会不会是骗局”的念头狠狠压下去。
管他是什么活，先把房租续上，先拿到这八千块再说。
于是，我转身就往店里走。
1 入职须知
我是在房租到期的第三天，看到红巷杂货店的招聘启事的。
启事印在一张泛黄的A4纸上，贴在社区公告栏最角落，字是用红色马克笔写的，歪歪扭扭像爬着的虫：“招店员一名，月薪八千，包吃住，要求：晚上十点到凌晨四点上班，能认全货柜上的东西，对‘大爷’有耐心。地址：红巷13号。”
八千块，在这个三线城市能租个带阳台的单间，还包吃住。
我捏着那张纸，指腹蹭过“大爷”两个字——哪有招聘启事里特意提这个的？
但房租催缴短信又跳了出来，我把纸折好塞进兜里，决定晚上去看看。
红巷在老城区，晚上九点多就没了路灯，只有家家户户窗缝里漏出的微光，勉强照见青石板路上的青苔。
13号很好找，是巷尾唯一亮着灯的铺子，门楣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杂货店”三个字，旁边用红漆补了个小小的“玩”字，像后来加上去的。
推开门时，风铃没响——不是坏了，是根本没装。
柜台后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头发全白了，却没一丝褶皱，贴在头皮上像顶假发。
她抬眼看我，眼珠是浑浊的黄，像蒙了层水垢。
“来应聘的？”她声音沙沙的，像砂纸磨木头。
我点头，把招聘启事递过去。
她没接，只是朝柜台底下指了指：“先把守则读了，能做到就留下。”
柜台底下压着张油印的纸，标题是《红巷杂货店店员守则》，字是黑色的，却透着股暗红，像干了的血。
我蹲下来，一条一条读：
红巷杂货店店员守则
1. 工作时间为22:00-4:00，期间必须待在店内，不可踏出大门半步，哪怕听到门外有人喊你名字。
2. 货柜上的东西，顾客要什么就拿什么，但注意：左手边第三个货柜里的“糖”，只卖给穿黑衣服的人，且一次只能卖一颗；若有人要买第二颗，就说“卖完了”。
3. 凌晨一点到一点半，会有“大爷”来店里“玩”。他进来时，必须笑着说“大爷，进来玩啊！”，声音要大，要甜，不能带半点不情愿。
4. 大爷玩的“游戏”是抽牌。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你抽一张。你抽到什么，就说“好牌！”，无论牌面是大小王还是杂牌，绝对不能说“不好”“烂牌”之类的话。
5. 大爷抽牌时，不许看他的手，也不许看他的脸，只能盯着他放在柜台上的拐杖。拐杖是黑木头的，顶端有个铜疙瘩，记住：铜疙瘩亮的时候，别说话；铜疙瘩暗的时候，才能回答他的问题。
6. 大爷若问“这东西多少钱”，无论他指的是哪个东西，都要说“不要钱，送您玩”；若他问“你觉得我玩得好吗”，要说“您玩得最好，没人比您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