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恰在此时重新亮起，林薇看见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藏着整片星空的暗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向走廊尽头，黑色的风衣在拐角处一闪，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薇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直到雨势渐小，她才捡起手机，跌跌撞撞跑出老楼。回到宿舍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她脱外套时，有片东西从口袋里飘落在地。
是片银杏叶，边缘泛着浅黄，摸上去带着股奇异的凉意，即使被体温焐了一路，依旧冰得像块碎玉。
“这叶子……” 刚醒的张萌凑过来，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历史系陈默的东西吗？我上次看见他在图书馆，手里就转着这么片叶子！”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明明记得，那个男生手里的叶子一直攥在手里，自己怎么会……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对面的老教学楼上。林薇无意间抬头，看见三楼的窗沿上，站着个穿黑风衣的身影，正低头看着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转身隐入窗后，只留下一片被风吹落的银杏叶，悠悠打着旋儿，坠向地面。
林薇捏着那片银杏叶站在窗前，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爬上来。三楼窗沿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几片湿叶掠过墙面，留下斑驳的水痕。
“陈默可是咱们学校的传奇人物。” 张萌嚼着面包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截图，“历史系四年没参加过任何集体活动，据说整天泡在档案馆。去年有人看见他半夜在老楼门口烧黄纸，被保安抓了还一脸不在乎。”
李雪推了推眼镜：“烧黄纸可能是民俗研究作业，论坛传言不能全信。” 她翻开《中国古代巫术研究》，书签恰好夹在 “符箓与招魂” 那一页。
林薇把银杏叶夹进笔记本，叶梗处的锯齿像排细密的牙齿。整整一上午，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去食堂打饭时，盛汤的不锈钢勺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 —— 穿黑风衣的男生站在打饭队伍末尾，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可她猛地回头时，那里只有个端着餐盘的胖子。
“你在找陈默？” 下午的公共课上，邻座女生突然搭话。她是张萌托人找来的历史系学姐，手里转着支钢笔，“他每周三下午都在档案馆三楼，就是那个锁着铁门的区域。不过劝你别去，去年有个女生想采访他，被他用‘挡箭牌’三个字怼哭了。”
档案馆的木门推开时，扬起一阵浮尘。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滚。三楼的铁门果然挂着铜锁，锁孔里塞着半片枯叶。林薇刚要转身，门突然 “咔哒” 响了声，虚掩着露出条缝。
里面比老楼更冷，空气里混着樟脑和霉味。靠墙的铁架上堆满档案盒，标签大多泛黄模糊。穿黑风衣的男生背对着她，正踮脚够最高层的盒子，指尖夹着的银杏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是……” 林薇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颤。
男生猛地转身，手里的档案盒 “啪” 地砸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是陈默，他的瞳孔在阴影里缩成两点，像受惊的兽类：“谁让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