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用这个。"

南沁扯下腰间汗巾,蘸着囚车缝隙漏进的雨水,"野草止血法。"

她指着车缝中顽强生长的几株车前草,小心采摘下来放入口中嚼碎,而后敷在他的伤口上。

苏玄墨猛地攥住她手腕,镣铐相击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

"别碰我。"

他瞳孔里映着她沾血的嫁衣,语气却比北疆的寒风更冷。

南沁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死死攥着半块破碎的玉坠——那是昨夜抄家时,她亲眼看见他从老夫人妆匣里抢出来的。

这半块玉佩质地莹润,雕工精细,上面刻着并蒂莲纹样,与她绣的那幅极为相似。

玉佩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完整的一块上断裂下来的。

最让南沁心惊的是,玉佩中心隐约可见细微的纹路,竟与她现代带来的定位器上的电路图有几分相似。

夜幕降临时,车队停在干涸的河床旁。差役们解下囚犯们的镣铐,允许他们活动片刻。

南沁借着月光,发现随行的老弱妇孺中已有三人发起高热。她悄悄溜进芦苇丛,用枯枝搭出简易蒸馏装置,将浑浊的河水滤成清水。

"你在做什么?"

苏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戳在她后腰,"正经人家的媳妇哪有这般抛头露面!"

南沁正要解释,却见苏玄墨不知何时站在老夫人身后,将手中的水囊递到她前:"祖母,儿媳只是想给大家找点干净水。"

老夫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南沁接过水囊时,触到苏玄墨掌心的老茧——那是握笔的手不该有的粗糙。

她忽然想起成婚那日,他掀开盖头时眼底的疏离,与此刻暗藏的复杂情绪形成诡异的对照。

更深露重,南沁蜷缩在囚车角落,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

苏玄墨的背影在月光下如雕塑般僵硬,唯有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在她渗血的脚踝处停留片刻。

当第一缕晨光撕开天际时,南沁在裤脚夹层摸到张纸条。

展开一看,是苏玄墨清瘦的字迹:

"明日申时三刻,车轴会断。"

她抬头望向车辕,发现苏玄墨正用碎瓷片在木头上刻着什么,细碎的木屑落在他发间,像落了满头的雪。

南沁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申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响过,囚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南沁感觉到车身猛地倾斜,紧接着是木头断裂的脆响——车轴果然断了。

当囚车在雪坡上翻滚时,南沁清晰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她蜷缩在苏玄墨染血的衣襟里,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成婚之夜他独坐在案前时,她偷偷撒在他衣袍上的。

"忍着。"

苏玄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

南沁看见他的指节因攥紧玉佩而泛白,血珠顺着玉坠的裂痕缓缓滑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红梅。

这枚半块的玉佩,此刻正硌着她的掌心,裂缝处刻着极小的"玄"字,与她定位器上的编号出奇相似。

"玄墨,你腰间的玉佩..."

南沁艰难开口。

苏玄墨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那是他的血,顺着玉佩裂痕渗入她的掌纹。

"小心!"

苏玄墨的手臂突然横在她胸前。囚车彻底失去平衡,顺着陡峭的斜坡翻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