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将军笑了笑，那笑容像冰面裂开的纹：“是吗？那正好，我刚收到消息，女帝要亲自来镇魔塔视察。你去准备些茶水，要去年的雨前龙井，女帝只喝这个。”她说着，视线扫过地上那摊银灰色痕迹，靴底碾过一点残渣，“这是什么？”
“是……是油灯漏的油。”静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袖口的玉坠像块烙铁。铁将军没再追问，转身走向囚笼区，铠甲摩擦着石壁发出刺耳的响。静香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披风下摆沾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和秦铭怀里那绺用来纪念亡母的头发，颜色质地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囚笼里传来抓挠声，是那个背元素周期表的囚徒，他此刻正用指甲在栏杆上刻着“2H2+O2=2H2O”，刻得太深，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水……水……”他喃喃着，突然抬头盯住静香，眼睛亮得吓人，“小七？你是小七？”
静香浑身一僵。“小七”是她穿越前的小名，除了父母，只有那个总爱揪她辫子的邻家哥哥知道。而那个哥哥，在她十岁那年，跟着一支科考队进了无人区，再也没回来。
“你是谁？”静香的声音发紧。
囚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栏杆上，像绽开的红梅。“我是阿泽啊……”他抓住静香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看，我还记得你怕黑，总把你的小夜灯偷藏起来，逼你跟我睡一个帐篷……”
静香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窒息感铺天盖地。阿泽哥哥的科考队失踪案，是她穿越的导火索——她偷偷跟去送补给，却在暴风雪里摔下了悬崖。她猛地抽回手，发现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和小时候被阿泽的狗爪子挠过的疤，位置丝毫不差。
“铁将军知道你在这儿。”静香压低声音，“她说塔底的怪物要‘念想’，你再这样……”
“她当然知道。”阿泽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就是当年带队的向导啊。我们找到的不是矿藏，是一扇门，门后有会动的影子，它们说可以帮我们实现愿望，只要……”他突然捂住嘴，眼神惊恐地看向走廊尽头——铁将军正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枚玉坠，正是阿泽科考队的队徽。
“看来你们认识？”铁将军走过来，靴跟踩碎了地上的血沫，“阿泽先生，你的元素周期表背错了哦，氢后面不是氦，是‘忘’。”她的指甲划过囚笼栏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要去哪，忘了……”
“我没忘！”阿泽突然嘶吼起来，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我记得要带小七去看极光，记得你用向导刀划破了帐篷，记得那些影子吃掉了老马，记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圆，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铁将军轻轻吹了声口哨，阿泽的身体瞬间软下去，像摊烂泥。她捡起阿泽从袖口掉出的半张照片，上面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捕虫网，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十岁的静香。
“真是感人的重逢。”铁将军把照片塞进静香手里，“女帝快到了，别让这些‘废料’污了她的眼。”她转身时，静香瞥见她披风内衬绣着朵极淡的雪莲，和科考队队服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